姜眠奇道:“我哪里委屈?你是乌昭和族人, 用你宗族的礼节成婚,这不是很好吗?”
宴云笺低声:“可是, 别人家的新娘都?风风光光啊。”
姜眠挥挥手:“要那些?风光做什么,白白给别人送谈资。而?且事多又麻烦, 我才不喜欢呢。再说我哪里不风光,有天地为证,我可风光大了。咱们?两个人好,干嘛让别人看,我就喜欢这样的成亲礼,你不喜欢吗?”
他怎么能不喜欢。
姜眠笑吟吟的:“你看,先祖们?想?的多周到?啊,成亲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咱们?不要辜负老人家的心意。”
宴云笺哭笑不得,轻轻点了一下姜眠眉心。
姜眠问?:“我说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是。阿眠,我的族人和先祖在天有灵,一定?都?会特别喜欢你。”
姜眠拍拍胸脯:“我们?家也是。”
宴云笺终于放心笑了。他眉眼?生的好看,笑起来微微弯着,由内而?外的欢喜与?满足。
姜眠心中一柔,拉他:“那我们?上山去?”
宴云笺说:“我背你。”
“那多累啊。我自己走。”
“阿眠,乌族成婚时?的近月上山路,丈夫……应该要背妻子的。”
他还不是很习惯说“丈夫”这个词,说来声音低低,言罢抬头,脸颊和耳根又是红了。
姜眠揪一揪他脸颊:“你这人变脸速度怎么这么快?说红就能红,你是不是有什么能耐?可以控制?阿笺哥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装这么乖做什么?”
宴云笺哑然失笑,一笑,脸上绯红淡下许多:“若你不撩拨我,我不会忘了分寸。”
姜眠道:“好哇,这言下之意便是,你每次情难自禁都?是我撩你在先,是不是?”
看来是的。因为她对着他脸颊又揪又揉之后,他的眼?神从痴情深爱中渐渐延伸出来一种带着欲色的暗哑。
所以说,他的君子之风只?能保持在她不动的情况下,但凡给他起个头,他也就投降了。
俗称,不经撩。
宴云笺说:“阿眠,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我自己自控力不好。我喜欢你……你跟我说话。”
乌昭神明在上,他实在难以启齿直白去说“我喜欢你撩我”。
姜眠一笑:“好!先成婚。等我们?做了真夫妻,日后慢……慢……说话。”
宴云笺眉眼?温柔,微笑着认真点头,旋即转过身半跪在地,将?宽厚的后背展现在姜眠面前,微微侧头:“阿眠,我背你上山。”
这回姜眠不推辞了,反正是他们?乌昭和族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有人背,那还不好?
在他背上,暖融融的安全感无与?伦比,脸颊挨着他披散的发丝,根根柔软,如同主人一般温柔。
“阿笺哥哥。”
“嗯?”
“没有事,我就是很喜欢你,想?叫你的名字。”
她听见他一声轻笑。
“阿眠。”
“怎么啦?”
“阿眠。”
可以啊,学的很快嘛。姜眠在宴云笺脸侧重重亲了下:“不许用我的招数,你要自己想?。”
“哦……”
宴云笺抿唇一笑,把姜眠往上掂了掂,月光铺在他们?来时?的路,静谧温柔。
姜眠看好的那棵树伫立在山顶,树根盘虬错节,深扎于地,树干粗壮,足需四五个人合抱。它的枝丫向天上延伸,如同采摘了月亮挂于枝头。
宴云笺小心放下姜眠,看了一眼?这棵树,什么也没说。
但他们?二?人的默契,倒也无需言说,姜眠绕着树走了一圈,笑着对宴云笺说道:“阿笺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咱们?乌昭合族采地之灵需要一颗千年不朽木。你信我的,我跟你保证,这棵树绝对不会没几年就被人砍了,或者是以后自己枯死……别说千年了,只?怕它是成了精,万年都?不在话下。”
咱们?乌昭和族。
只?要是阿眠说出的话,总是那样温暖柔软。宴云笺笑意更深。
“等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呢,这里,大概这么远的位置。”姜眠在树边比划,“会给它围一圈铁质的栏杆,把它更好的保护起来。它呢,也很争气?,咱们?现在看它已经很高,等许多年之后,它的高度是仰着脑袋也看不到?顶的,更不知它的根深扎几何。所以这棵树不会消失不见的,就和月亮一样。”
她走近前,拉起宴云笺的手:“和我们?的情意一样。”
大昭旧地的千年不朽木已随着战争被砍伐烧毁,这世间大多数树木,也无法到?达千年不朽的要求。但偏偏他们?在艳阳洲,这棵参天之木的特殊,在姜眠依稀的印象中还是可以确定?的。
那个时?代,虽然山川改貌,故人不复,连艳阳州都?几经改名。但是她知道,这一棵千年古木一直伫立不倒。
它被重点保护,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无数人前来一睹风姿。甚至还得了一个名字,叫做来生木。意思便是,它生命之长久,直到?一个人走完一生,再来生之时?,还可以去这里见到?此木。
宴云笺轻轻反握住姜眠的手,抬眼?去看这棵参天之树。阿眠口中所说的事情当真美好,他也认定?了这棵树。
清辉月光下,两人身穿如雪纯白的婚服,对天上月,月下枝,深深虔诚顿首一拜。
弯腰拜首之时?,一阵清风徐来,将?宴云笺额前碎发吹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