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华方才情难自禁,但到底坚韧入骨,擦干泪水后便平复下?来?:“好,娘知?道了。”

她望着宴云笺,这个?比她夫君当年年纪还小,却已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阿笺,娘会在?这里多留一些时日,好好看看你。”

她转头?看一眼姜眠:“阿眠为你的事操劳许久,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将阿眠送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慢慢说话。”

犹豫了一下?,她看向?两人紧牵的手:“阿笺,阿眠还没有过门,你不要欺负她。难道在?姜王爷面前,你也这般么?”

姜眠笑着帮他解释:“伯母,阿笺哥哥从?来?都很守礼的,这是我拉着他。”

宴云笺眉眼温柔,原本母亲提醒后,他想松开,可?是阿眠不许,扣的死紧,他怕弄伤她又不敢对抗她的力气。

仪华看这情形,摇头?失笑,“这倒是我多嘴了。你们感情这样好,真是难得。阿笺,你和阿眠的缘分从?小至此。必要好好珍惜才是。”

宴云笺道:“……从?小至此?”他看一眼姜眠,转头?问仪华,“娘,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还不知?道。有一年你在?宫里被两个?侯爵家的儿子撞上,遭人欺辱。当时阿眠就在?近前,帮你出?了头?。娇娇小小的姑娘,打起来?很厉害呢,还把自己头?摔破了,就在?这。”

宴云笺愣愣听着,看仪华手指之?处,便想查看,姜眠忍不住笑捂住头?发:“那是什么表情呀?又不是刚刚摔的。”

她躲着不让看,宴云笺没再强求,轻轻揽住她,低声问仪华:“娘,有这样的事,我怎会一点也不记得。”

仪华道:“当时你病了,高烧的很严重,自然对外界之?事没什么印象。”她看一眼姜眠,温柔一笑,“阿眠,不是伯母不愿告诉阿笺。是因为他小时候那个?性子啊,要是知?道有这么一遭事,怕他耐不住,想去找你玩儿他小时候,可?远没有现在?这样稳重。”

姜眠听的新奇:“阿笺哥哥小时候很淘气吗?”

仪华道:“是,要很严厉的管教才行。”

真是想象不出?来?啊,等走出?门外,姜眠还时不时瞅一眼宴云笺,凑近瞅,拉远瞅,一点也想象不出?幼年的他淘气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姜眠这么直白?热烈的目光,宴云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等走到无人处,他也侧过头?看她,双手一起捧住她脸颊。

“干嘛?”

“我看看。”

“看什么?”

“你磕到头?留下?的疤痕。”

姜眠不愿意。

方才伯母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而且就那么看一下?,没什么的。可?是宴云笺不一样啊,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看,“我一天没洗头?了。我不要。”

宴云笺也不是事事都纵容:“我就看一眼。”

“但是我头?发,我头?发……”

他正心疼动情,被她这么一搅和,又冒出?几分好笑:“我又不看你头?发。”

姜眠被他磨的没办法?,他要是倔起来?,还真谁也劝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现在?看:“行行行。那你看吧。你今天晚上要是不看,再过两天都淡的消失了。”

她且讽刺她的,宴云笺小心翼翼拨开她乌亮浓密的头?发,很快找到那个?很浅很小的疤痕。

原来?,阿眠那么小就保护过他了。在?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身份、是好是坏的情况下?。

直到现在?,也一直在?保护他。在?他不知?情、不愿给他人添麻烦的时候,她就在?不计回报地默默为他解开郁结在?心已久的苦楚。

“好了么……是不是还没找到呢?我就说了很小。估计都看不见……”

宴云笺另一只手始终扶在?姜眠脸颊旁,忽然手指拢在?她后脖颈处,轻轻向?前一托,将她整个?人牢牢抱在?怀里。

他抱的很紧。姜眠有些闷,从?他怀中仰头?:“喂……就算你找不到,也不能一气之?下?这么勒我……”

“别胡说。”宴云笺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她脑壳。

姜眠笑吟吟蹭他肩膀:“干嘛?高兴归高兴,可?不许哭哦。”

宴云笺浅笑道:“我没有哭。”

他从?不喜欢哭,他喜欢笑。

姜眠仰头?看宴云笺,他白?皙英挺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笑意,暗金色眼眸映着天边无尽繁星,却比星子更?加明亮。

似乎相爱之?人当真有心意相通之?说,在?他的怀中,她甚至能感觉到从?那个?门里走出?来?之?后,他身上散下?来?一些无形的、沉重的东西,从?而整个?人变得更?加明快洒脱:“阿笺哥哥,你开不开心?”

“阿眠。”

“嗯?”

“我好开心。”

宴云笺低头?在?姜眠唇角轻轻吻了下?:“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我竟全然不知?觉。”

其实也不是他不知?觉,回想一下?,阿眠这段时日的确找过范觉多回。只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细心对待。当真是如她所说,将他当做宝贝。

姜眠说:“就是从?醒来?便打算这件事了,这些日子我时不时找范觉商议事情,谈的就是怎么样把伯母请过来?。你看见过多回,一开始我们两个?还以为瞒不住你,但后来?你又没问,哎,正合我们心意。”

宴云笺眉眼微弯。

说着这些姜眠倒想起来?:“阿笺哥哥,我忽然想到这些时日,我与范觉谈话次数不少。你看见了,会吃醋吗?”

宴云笺温声道:“我怎么会吃这样的醋?”

姜眠双眼一亮,原来?她家阿笺哥哥思想这么超前,不怎么像古人呢,看到心爱的姑娘和其他男子说话,也没什么不开心么?

姜眠的思绪全写?在?眼睛里,宴云笺看见了,伸手点点她鼻尖:“我怎么会那么不讲道理?你跟任何人说话,是你的自由啊。”

姜眠想了想:“可?是你也没有去问范觉。若是你问了,他那么怕你,肯定扛不住压力吐露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