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对?于燕夏已不乐观,若杨潇烨不立刻组织反击,他们便会寸寸推进,渐渐吞掉整个战场;可若即刻反击,行动?仓促,又未必有充分?准备。
机会稍纵即逝端,看他怎么选择了。
宴云笺出了会神?,忽然想起来:“怎么不见将军?他手臂受伤,已经处理?好伤口了吗?”
“哦,将军的伤已经包扎过了,方才他们几位大?人在营帐里议事,副将赵大?人忽然进来送了个东西,”张道堂挠挠头,一脸疑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赵大?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将军……面上倒看不出什么,不过他看过后,就立刻出去?了。”
宴云笺道:“那东西外?观如何?”
“嗯……不大?,大?概有这么大?吧,”张道堂用手比了一下,“那东西用布包着,赵大?人拿在手里,挺轻松的,想来也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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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重山双手撑着桌子,沉默盯着眼前?布包,萧玉漓坐在他对?面,双手紧握,一言不发。
听?见动?静姜重山转头,看见宴云笺掀起帐帘走进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说?话。
“义父,姜夫人。出什么事了?”宴云笺看一眼那布包,虽然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看姜重山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就知道此事不小。
姜重山动?了动?嘴唇:“阿笺……”
宴云笺上前?。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姜重山握着桌子一角,慢慢坐下来,挺拔的背脊竟有些微佝偻,他低着头,“这段时间,阿峥已送来了三?封报平安的信。”
是的,信中提及府上日常,叫他们不必担心。他知道战争进入最紧张的焦灼时刻,担忧燕夏会使一些搅乱军心的手段,让他们不必理?会,他与阿眠在家中很好。
姜重山道:“原本我们都没将此事看的太重……”
萧玉漓忽然一下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嘴唇微微颤动?,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姜重山看她一眼,伸出手向?下压了压,似乎劝她稍安,旋即侧头看宴云笺:“你看看这布包。”
宴云笺冷静地打开?布包。
他一颗心早就提起,事关家里,义父与姜夫人又是这样一副神?色,他知道出事,却不敢乱猜,直到布包完全打开?。
看到里边的东西,他紧紧悬在高处的心终于骤然摔落,碎成?一地齑粉。
那是一双手,左手无名指有刀疤,右手掌心有一处烫伤。
这是凌枫秋的手。
萧玉漓抬眸看宴云笺,连他们都看的出来,凌枫秋是宴云笺的亲兵,他必然一眼就认识:“你也清楚,凌枫秋的武功不俗,能将他残害至此,对?方会是怎样的路数。”
她顿了顿,压抑着心里茫茫然的惧意,尽可能冷静:“你把凌枫秋留下,跟在阿眠身边保护她,连他都成?了这个样子,那阿眠……”
这些话,方才只是在她与姜重山心中恍然回荡,直到此刻说?出口,竟觉得手脚发软,几乎有些站不住。
姜重山取出三?封书信,一一摊开?搁在桌边:“我方才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阿峥的字迹,若据此来看我倒觉得,他们出事,或许是他寄出第一封信之前?。”
宴云笺拿起这三?封信。
之前?每次信寄来时他都看过,但这一次拿起却不一样:“阿眠危险,但大?哥未必出事。”
萧玉漓道:“为什么?”
“大?哥下笔腕力沉劲,笔势锋利,不似受制于人处处掣肘的羸弱。若他被限制自由,这种书信,是不会送到我们手里的。”
宴云笺反复看了两遍:“而且送信,与送这双手的用意背道而驰。从?目的出发,信的确是大?哥差人寄来;但这双手……并不是他送来的。”
此话分?析的确有道理?,叫人无从?反驳。萧玉漓眼圈泛红,一拍桌子怒喝道:“阿眠出事,他一连三?封平安信,他怎么敢?!”
“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萧玉漓看向?宴云笺,“什么?”
宴云笺目色不变,继续道:“若非这三?封平安信,墨川平原一役,您与义父未必能心无旁骛制定?出如此精猛的作战计划。就算能做到把阿眠的生死置之度外?,也会分?心,怕杨潇烨尝此大?败,会以阿眠作为报复。”
他看的明白,这做法?不能单以对?错盖全。
于理?智上,毫无问题。
于情?感上……宴云笺微微阖眸,将那三?封信搁到一边,不让情?绪外?露出来。
萧玉漓耐着性子听?完这些,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可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我们的确有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而现在对?方送来了这双手只要是威胁,还怕早与晚吗?”
“他们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恨声道,“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可我们能退吗?我们不退,那阿眠……”
姜重山道:“我们不能退,只需一击就能完全溃败燕夏大?军。”
“那我的阿眠就活不成?了!”萧玉漓几乎崩溃。若仅仅只是活不成?,能痛痛快快的死,她锥心之痛,也能忍受下来。
可她不能忍受的,是她如珠如宝的女儿,即将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
宴云笺紧抿唇,萧玉漓的尖刻声音如一道利剑,从?耳膜直直钉入脑中。
胸膛里一片鲜血淋漓,外?表却仍是完好无损,他的目光凝聚在那双断手上。
不对?,不对?。
杨潇烨不可能有余力绕到后方劫走阿眠,他们挡在前?面,控制着这一片战场,他的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不露一点痕迹潜入潞州?
能让凌枫秋如此惨烈,需要多少人、身上怀着怎样的功夫?若他真有这样的骑兵,为何不用在正面战场上力挽狂澜,却让自己如此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