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道:“高?叔打算去哪?”

“孟浮山。”

宴云笺点点头:“孟浮山在都焦,倒不算远。”

高?梓津望着他:“只是?路途寂寞没有同伴,你可愿意陪着我?这把老骨头?”

宴云笺微微一怔。

旋即他坦然道:“高?叔开口有何不可。我?愿伴您同行,待我?禀明?义父……”

“哈哈,罢了,你不用禀明?他了,”高?梓津摆摆手,“说来不怕你生气,其实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去找将?军说了此事,他一口拒绝,怎么也不肯让我?带走他的宝贝儿子谁说都没用,将?军,倔得很。”

高?梓津苦笑一下,将?军原话?可比这个要无?情的多,他的儿子是?他爱重的天才将?军,哪里舍得给他这个老医怪带走,去漫山遍野寻一棵草。

将?军甚至要给他一队十人?精兵,让他少打他儿子的主意。

“不去也罢了,高?叔本也就是?说说,哪能真的带你胡闹。”

高?梓津微微笑着,拍拍宴云笺肩膀,甚至不舍得松手,向下沉沉按着:“阿笺,这瓶子里面的药……足够你解毒,你不用担心自己身体。不出一个月,高?叔也就回来了,到时接着给你调理,保准你七老八十时还硬朗,能接着气你义父。”

宴云笺想笑忍住了:“嗯,那孩儿先在此替义父谢过?高?叔。”

高?梓津失笑,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行了,别?贫了,你接着伺候你那几盆草吧。”

他摆着手向外走,转身背对宴云笺那一刹那,唇角的笑容渐渐凝固,直至化作一声无?声地叹息。

……

闲暇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已是?暮秋时分。

桂香零落,枯叶遍地,风一吹,裹挟着几分萧瑟,几场深秋冷雨下过?,好不寒凉。

这日外面又?下着雨,姜眠赖在宴云笺书房里。

他今日忙得很,一直伏在桌案写着什么,她?向来看不懂,也懒得看,自得其乐贴在窗边赏雨。

宴云笺时不时朝她?的方向瞥去一眼,眉目浮现浅浅笑意。

姜眠看了好一会儿,来了兴致,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伸手接了些细凉的雨丝。

“阿眠,把窗户关上。”

姜眠回头,“哥哥,你觉得冷啦?”一面问他,一面合上窗户。

宴云笺无?奈道:“是?怕你冷。高?叔不在家,你贪玩着了凉怎么办。”

姜眠笑吟吟地跑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我?有那么娇气吗?碰一下雨水就能着凉。”

“你坐好。”

宴云笺认命地放下笔,将?姜眠的两只手臂从桌面上拿下来,扳正她?的坐姿:“女孩子举止要娴雅,谁让你没骨头一样往桌子上一趴,下回义父瞧见要再罚你,我?可不为你说情。”

姜眠任他摆弄,等他松了手,再次伸出双臂压在桌面上,头往上一枕,笑盈盈地望着他。

在爹娘面前,她?自是?乖巧,行为举止也尽量向大家闺秀靠拢,有时端着太累也忍住,毕竟哪怕不为自己脸面,也为爹娘的脸面。

可是?在宴云笺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太清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舍得对她?说重话?,或是?真的让她?受苦挨罚,故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放松得很。

宴云笺看着她?,哪有什么脾气,见她?如此,索性拿起笔接着写,也不管了。

他高?抬贵手不理她?了,姜眠更想撩拨,讨嫌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一戳。

宴云笺无?奈:“干什么?”

“你不管我?啦?”

“嗯,随你去吧。”

“那爹爹瞧见要罚我?,你帮不帮我?求情?”

“……”

“不帮么?”

“帮,”宴云笺又?好气又?好笑停笔,“我?说不帮你会信吗?”

他自己都不信,一旦听闻义父要罚阿眠什么,心疼劲上来,只怕他立刻前去护着。

姜眠也不知为何,最喜欢看宴云笺这副表情,以笑非笑含着宠溺,鲜活生动的不得了。

“你方才笑的那一下,你再笑一遍。”

宴云笺从善如流。

“不对,你刚才不是?这么笑的。”

宴云笺调整了下。

“不对不对……”

“你呀,你只管欺负我?吧。先饶了我?,等会再陪你胡闹,”宴云笺用笔端轻轻敲一下姜眠的小脑袋,随手端过?桌上糕点放在她?面前,“中?午见你吃的不多,要是?饿了就先用些,等哥哥手头的事忙完,去给你买红玉楼的茯苓膏。”

即便是?被宠溺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话?。姜眠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下刀子也得去。茯苓膏糊嘴,没准能让你少说两句。”

姜眠在他腰上戳了一记:“好,我?这么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