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命里有太多可以珍惜的东西,你想想…”叶南嘉忽然噤声,是了,陈默同他一样,早就一无所有,只剩下彼此了。

他只觉得一片悲凉,说不出话来。

陈默终于有了动作,他眨了眨眼睛,耳畔有风吹过,他看了眼天,然后弯下腰,虔诚地在那墓碑上献上一吻。

然后果断转身离开,皮靴踩在泥水上,让陈默的裤脚都沾上了泥水。

叶南嘉看着陈默离开的背影,他想跟上去,却跟不上。他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叶南嘉第一次,骂了脏话,“草。”

陈默去做了一些事,他把存下来的钱,一部分给了同病房的蒋姨一家,一部分捐给了福利院。

还剩下一部分,他全都取了出来,装进黑色挎包里。

陈默先去找了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看着面前的青年,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着,黑色的口罩掩去了他大部分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典型的下三白,眼白较多,瞳仁较少,所以显得很冰冷,冰冷到他看着你,就像看着死物。

“你需要我做什么?”私家侦探问。

“行踪。”陈默拿出五沓钞票,每沓一万,“所有。”

然后又递上了一张照片。

私家侦探眼睛都亮了,“只需要我报告他的行踪吗?”这位雇主很大方,任务也挺简单,照片上的人谁不认识,张家小公子,张轩嘛,认识的人越多,越好掌握踪迹嘛。

陈默点头。

“那需要我追踪多久?”私家侦探再度询问。

“五天。”算下来,最后一天刚好是叶南嘉头七那一天。

“可以。”私家侦探没有多问陈默要踪迹做什么,这行,切记不要好奇。

和私家侦探交涉好之后,陈默去买了套西服,是叶南嘉结婚的那一天,穿的那一套,只不过对方穿的白色,而他买的是黑色。

他从西服店出来时,桦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今年冬天雪下得有些早了。

陈默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因为他穿得太单薄。

雪飘在他身上,黑色让白色更加扎眼。他微微佝偻着身体,消失在人群里。

酒吧里很热闹,张轩左拥右抱,被美人灌着酒,好不快活。

他旁边的狐朋狗友给他点上烟,“张少,您今天,心情不错。”

“嗐,当然不错,难不成他叶南嘉死了,我还得一直给他哭坟啊。”张轩抽了口烟,“他死那一天,为他流了泪,老子是真的喜欢他的。”

“但是他不识抬举,非要同陈家那个被抛弃的ji女生的杂种在一起。”

“叶南嘉那人,从来都是假清高,不识好歹,您别为他难过,下个更乖。”朋友应承道。

“为他难过一秒钟都是对他的恩赐,妈的傻逼,老子给了他那么钱,帮了他那么多,不就出个轨,谁叫TM的他不行,还不能让老子出去浪了?!”张轩似乎很生气,他捏了下怀中人的屁股,眼里有怨毒,“我想去救他,可怜他,他还威胁我,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不识抬举。”

“确实不识抬举,他要是给您服个软,说不定就活了。”

张轩掸了掸烟灰,又吸了几口,然后在烟灰缸里掐灭,笑得很阴森,“不听话,就要付出不听话的代价,他敢抛弃我,和我离婚…”张轩闲适地躺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非常得意地说,“他就不可能有活的机会。”

“张少,您的意思是…”

“他不可能下手术台。”张轩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我不会让他下手术台的,这场手术,成功的机会,连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那天叶南嘉的手术确实失败了,但是,如果成功的话,张轩收卖人也会做手脚让叶南嘉下不了这个手术台。

然后几个人哄堂大笑。

他们的身后的卡座里,漂亮的手放下酒杯,把背后的帽子拉过来戴上,然后又戴好口罩,没再听下去,径直离开。

张轩的司机把车停在在酒吧门口,同家里人视频通话着,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但是这位主就非要在外面玩,都快要十一点了,他都快陪女儿过不上生日了。

夜里雪下得很大,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司机正同女儿说要买什么生日礼物,突然,车前面传来巨响,他抬头看去,一个一身黑的年轻人像喝醉了一样直直撞他车上,然后倒在地上。

“我靠,碰瓷都不带这样明目张胆的。”司机骂了声娘,同家里人挂断电话,连忙走出去。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人,然后下一刻,他瞳孔紧缩,眼里全是惊恐状。

因为一把刀,抵住了他的腹部。

“饶…饶命。”

“上车。”陈默只淡淡地说。

上了车之后,陈默将司机打晕拖到了副驾驶上,司机的手机还放在仪表台上,对面是她的妻子,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今晚还能回家陪女儿过生日吗。

陈默拿起手机回了消息,说是张轩叫他,一会再说,会给女儿挑礼物的,今晚暂时回不去了,大少爷又惹事,不聊了。

回复完之后,陈默不知道想到什么,从自己的挎包里,又拿出一沓钱,塞到司机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