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嘉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笑意，“因为我在装病。”

陈默想说看出来了，因为下午的时候医生都非常肯定告诉他，叶南嘉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想到刚刚叶南嘉的一系列举动？

陈默迟疑片刻，说：“脑子。”陈默觉得，叶南嘉的脑子，可能真的被撞出了一些问题，只是还没有检查出来，要不然对方怎么会这样，“深度…检查。”

“哈哈。”叶南嘉难得笑出声，活了两辈子，别人要么骂他没有良心，没有人情味，是个衣冠楚楚的败类，第一次有人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嗯，虽然上辈子最后确实脑子真出问题了。

“陈默，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看脑子？”

陈默不说话了，他紧张地绷紧自己的脸颊，他好像说错话了，陈默刚想开口说对不起，就听到副驾驶的人说。

“是不是我的举动，让你觉得太奇怪了，所以你觉得我脑子可能撞坏了。”

陈默惊讶地看向他，叶南嘉怎么猜他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啊，我又猜对了呀。”叶南嘉眸子里眼波流转，他确实很爱陈默呆滞惊讶的模样，“专心开车，陈默。”

陈默收回视线，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不知道为什么，生存的本能告诉他，他现在很危险。

“因为我早就注意到你了陈默，高中时候就注意到了。”叶南嘉开始面不改色地撒谎，“你的眼神藏得不是很好。”

是吗？陈默也不是傻子，他很莫名地头瞟了青年一眼，青年的侧颜也是柔和俊逸那一挂，鼻梁好挺，嘴唇厚薄适中，看上去很好亲，外面小吃街的烟花气给他做背景板，夜晚的明暗的光线中，他的神仙落了地，还坐在他的车上。

陈默觉得自己的变态痴汉属性又要爆发了，他好想把自己塞到青年的怀里，贪婪地抱紧对方，嗅满对方的气息。

可是…自己好像有点重，他看上去，可能受不住自己吧。

陈默莫名地有些委屈，然后淡淡地道，“撒谎。”

还在想措辞的叶南嘉一愣，蹙紧长眉，失笑，“我怎么就撒谎了。”

陈默不搭理他。心想，你要是高中时就注意到我，我还能捡你的那么多东西吗？你又不傻，但凡你注意一刻我，我就不可能搜罗到那么多宝贝了。

这个人绝对在套他的话。陈默气着气着，勾唇笑了，他居然想套我的话…

“怎么自己一个人又开心上了说…”叶南嘉莫名地也跟着开心，“因为你和高中时代，变化太大了。”他在赌，赌陈默和高中时期的变化一定很大，否则他不可能看着陈默全无印象，“看到现在的你，我一时没想起来，后来听了你的名字，看着看着，就想起来了。”

变化确实很大…陈默想起，自己高中时，总是留着很长很长的刘海盖住眼睛，那时候还没锻炼开来，所以瘦得跟菜鸡一样。就因为那时候的习惯，导致他成年后，虽然剃了寸头，但是习惯戴帽子隐藏自己的眼睛。

陈默还是不说话。叶南嘉哎了一声，“你既然不信，那我就指给你看。”他拿出手机，点进高中班主任的聊天页面，也正好，他家出事是在拍完毕业照之后的，所以他也跟着拍了毕业照，“我让林老师给我发了毕业照。”

陈默突然有些紧张。

他余光偷瞟叶南嘉把毕业照的电子版放大。

对方真的在一个个认真地辨认。

一中是很传统的蓝白校服，当大家都还年少还没长开穿着一样的校服时，确实很难辨别谁是谁。尤其是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见叶南嘉许久都没说话，陈默既有些失落，但是也总算心落了地。他就知道他在诈他。

一直到机场，叶南嘉都看着毕业照不吭声。到地下车库停好车后，对方甚至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机，一点也不尴尬，率先下车等陈默停好车。

陈默停好车下车后，叶南嘉突然开口道，“刘海很长，几乎都把眼睛盖住，倒数最后一排最右边的那一个。”

陈默愣住，看着他。

“不叫陈默，叫陈旺财。”叶南嘉好整以暇地看着瘦高的青年受惊的面部表情，“怪不得，我今天问林老师，关于陈默的事，她毫无印象，你是不是觉得，名字都不对，我肯定认不出你。”

“嗯，旺财？”

他是在叫小狗吗？陈默抿紧双唇，他很害怕，也很忐忑。

叶南嘉的大脑却像是打开了思绪，他眉越皱越深，如果是长刘海盖住眼睛阴郁瘦弱的少年，那么他不是没有印象。

他时常会看到对方，几乎他在的所有地方，他都能看到这样一个人在捡瓶子，捡纸盒。

他只当那是个家境贫寒的同学，并没有过多在意为什么他总是在自己在的地方捡废品，因为他报的各种培训班，也都在学校附近，遇见同班同学，很正常。

他有次，还好心递给对方一个，直接把对方吓跑了。

叶南嘉偏头，还有有一次…他忽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默，“陈默，有次校运动会结束后，你是不是还把我校服捡走了？”

那天他因为要参加三千米长跑，就将校服放在一边，跑完后因为第一名且他的人缘一向不错，他就被同学搀扶着走了去庆功。等他想起来自己校服回来找时，刚好看到被年少时常年不露出眼睛胆小阴郁的陈默捡进了自己的书包里，还抱得紧紧的。

他似乎很紧张，所以压根就没敢观察四周，跑得飞快，也就没注意到叶南嘉。

陈默脑海里警铃大作，那件校服，全是叶南嘉身上雪松气味的校服…后来被他无数次抱在身下…

陈默眼里有惊恐，他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很悲伤很难过，如果叶南嘉真的察觉到了这些，他是不是会厌恶他，是不是不会再允许他接近他？

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陈默脸色一瞬间变得很苍白。

“嗯，回答我，你是不是把我校服捡走了？”叶南嘉突然走近陈默，把人逼到靠着车，毫无逃离的空间。

陈默紧闭着双唇，额角流下了冷汗，他害怕到全身都在疼，于是…

于是他抬起手，轻轻拽了拽叶南嘉的衣角。

这是一个有些撒娇的姿势，让叶南嘉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陈默刚想开口祈求叶南嘉不要再问了，就听到对方特别温和地问道，“是不是那时候家庭环境太困难了，买不起新的校服，才需要捡我的衣服穿。”

“…”陈默眨了眨眼睛，偷偷地透过帽沿同叶南嘉对视，结果，他在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心疼。

“抱歉，陈默，我想，你那个时候一定过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