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棘以为?自己猜对了,觉得这?部电影,就?是?单纯的犯罪悬疑题材,直到男主角不?惜采取色-诱手段,唆使女院长,将他放出精神病院,才?发现了异常。
她越看越吃惊,险些咬掉手指。
男主出院后,开始计划跟踪女主,也就?是?电影里,设定的那?位知名风月片女明星。
他闯入她家大门,将她用力砸晕,又将她非法拘禁,只为?了和女主单独相处,还逼迫女主爱上他。
身边的原丛荆似乎坐直了身体。
情?绪也不?太对劲,她分?不?出那?是?戒备,还是?愤怒,总之气息很低沉。
咀嚼的速度变慢,甚至,忘记吞咽。
眼前,充斥着电影塑造的各种意象鲜艳的印花衬衫,被捣烂的楚科姆树汁,玫瑰粉色的泥墙,让男女主被迫牵绊在一起的镣铐,血红的套头衫……
五金店里,细心挑选柔软绳结的男主,为?女主覆上封口纱布的男主,跪俯在床边,像看珍宝般,注视着被捆束住的女主的男主。
他拥有拉美男人独有的漂亮瞳孔,对待女主的方式,时而压抑,时而深情?,时而暴戾,时而温柔,分?明是?个偏激的罪犯,眼神却流露出脆弱又纯真的感?觉。
历经?多次充满悬疑和张力的拉扯后,女主似乎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渐渐的,放弃了抵抗,甚至,对那?个疯狂的男人产生了感?情?。
不?愿让她的姐姐发现,她被那?个男人拘禁的事实。
当满身都是?血痂和伤痕的男人,回到家中,那?个拥有一头茂密红棕色卷发的女明星,几乎快要哭出声,眼眶噙着泪水,边为?他处理伤口,边柔情?地亲吻他完好的皮肤。
那?些过于大胆的镜头,让尹棘的心跳不?受控地加快,脸颊也变得烧烫。
她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咬住唇瓣,格外懊悔,竟然忘记,国外的电影院,是?可以播放这?种类型的片子的。
女主为?男主处理完伤口后。
镜头忽然发生调转,场景由客厅,变成了他们经?常发生对峙的铁艺床,两个人的身体,如影子般,交叠在一起。
她呼吸蓦然变紧,都快要停滞住。
“不?许看。”
原丛荆忽然伸手,用掌心捂住了她的眼睛,他的脸庞离得很近,她闻见他颌角须后水的气息,像是?海洋和蕨类植物的香型,含混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糖和烟草的味道。
目及之处,顷刻变得黑暗,浸满了他的体温和热意,听觉被无限放大,身旁响起双唇相触的接喋声,西语对白的弹舌音,或压抑,或兽性的喘和吼,像在她耳蜗里,下了无数个小?钩子,弄得她又痒又慌。
尹棘颤声说:“那?你也不?许看。”
“嗯。”他的视线落在她微微起伏的锁骨和心口,用仅有彼此才?能听闻的声音,隐忍又沙哑地低语道,“我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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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移开后,电影已?进入尾声。
尹棘走出放映厅,纤瘦的背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像被丢进洗衣机的滚筒里,三百六十?度,转了无数个圈,目及之处,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都有种晕晕软软的感?觉。
电影里,那?些浓烈又颓艳的色彩,仿佛黏在了视网膜上,久久无法褪散。
脚上的雨水,已?经?蒸发,变干,但也吸走了全部的热量,冰凉冰凉的,她咬了咬唇,有些想上卫生间,小?腹憋得生涨。
但旁边的男人自从出来后,就?异常沉默,浑身浸着冷戾的气焰,像在酝酿一股即将肆虐的汹涌风暴。
尹棘也沉默地跟着他走。
隐隐觉察出,他很反感?电影的内容。
她也不?喜欢这?种美化暴力的题材。
但又搞不?懂,为?什么,原丛荆要伸手,去捂她的眼睛。
电影的那?种内容,统共就?两分?钟,拍不?出什么花样,在他用手,将她的视野霸占后,她的心情?反倒更加紧张。
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她也看过很多,比这?部西语片,还要大尺度的电影。
《春之祭》也有类似的镜头,女主角Rita,跟男人和女人,都有过经?验,甚至有场戏,她要跟镜中的倒影,进行鱼水游戏。
Selena处理的方式,并不?露骨,很隐晦,像拍摄了一场实验先锋性质的艺术表演。
剧本里的那?些大胆情?节,她从来没有跟原丛荆提过,毕竟,《春之祭》这?种题材,应该在国内过不?了审,她也不?希望,被他看到那?些镜头。
他们匆匆地走出电影院。
一只脚刚迈入室外,柏林又下起霖霖夜雨。
尹棘抬头,看见雨点坠落,重而有力,不?再?似来时的温润细腻,甚至变得粗野狂放,被风拂乱后,轨迹也杂乱无章,像在跳踢踏舞。
她站在屋檐下,忽觉发顶一重。
原丛荆将丹宁牛仔外套脱下,随手覆在她的脑袋上,她周身顷刻被温热的气息包裹。
刚要开口,同他说话。
男人高?瘦颀长的身影,已?步入如梦似幻的雨幕中,他被骤雨顷刻淋湿,他的指尖在嘀嗒嘀嗒淌着水线,他依然拥有清爽却不?失野性的少年意气。
同她回忆里的,那?熟悉的,倔强的轮廓渐渐交叠,是?十?七岁的阿荆。
心脏猛烈地跳了下。
血肉里,被束缚住的蝴蝶,似乎将要破茧,纤细的触角,顶撞到记忆的斑块,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却是?连着痛觉的。
原丛荆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又快步走到檐下,不?发一言,牵起她的手腕,拽她来到车旁,按着她肩头,几乎是?将她塞进了后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