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打开门,还没站稳,就被拉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杨赫抱着他说:“阿昀好乖,只犹豫了一分钟。”
谢昀顿时陷入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劫后余生的后怕,他哆哆嗦嗦地去吻杨赫,边吻边哭,说:“只要你,杨赫,只要你,我爱你。”
杨赫因为谢昀简单的一句话而怔在了原地,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也瞬间凝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句话会是谢昀率先说出口。
杨赫从少年时代就爱着谢昀,但他从未对谢昀说过爱,他们之间的开始不够磊落,好像不配提起这个字。后来是杨赫觉得谢昀不懂他的爱,所以没有说出口的必要,再后来是杨赫觉得谢昀并不想要他的爱,所以习惯了将爱意封在心底,只是忍不住的时候会透过眼神露出来。
他以为谢昀不懂爱,也不会真的爱上谁,然而这一刻谢昀却对他说“我爱你”。
99
真情告白的后果是谢昀第二天也没能从杨赫的床上下来,然而他亲爱的弟弟还在努力爬上沈忱的床。
沈忱下戏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冬夜的冷风强劲霸道,带着雪雨欲来的压迫。
蒋蒋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支支吾吾,沈忱猜到她肯定是做了什么,一路上也不着急听她说什么,直到进了酒店才道:“你再不说我可就回房间了啊。”
蒋蒋做了亏心事,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沈忱的眼睛,眼看着沈忱就要回房间,终于心一横道:“谢总今天跟我要了你房间的备用门卡,如果待会你进去觉得不对,一定要喊我啊。”
沈忱看出蒋蒋的担忧,又生气又好笑,既然这么害怕,早点儿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将房卡给出去。
“他什么时候跟你要的?”沈忱问。
“晚上你拍戏的时候,八九点吧。”
沈忱闻言点了点头,大概是他和杨白出去吃饭回来的时间。
蒋蒋吓得不轻,又怕沈忱生气,站在酒店的走廊里不敢动。
沈忱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蒋蒋的头,说:“下不为例啊。”
蒋蒋吓得要哭了,听见沈忱不跟她计较,立刻点头,很懂事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蒋蒋也存了私心,想要帮沈忱一把,想要把他从那些不堪的过往中拉出来。
沈忱明白小姑娘的心思,虽然不至于生气,但多少有点无奈,蒋蒋作为他的助理,很多时候沈忱都不希望她做出助理职责以外的事情来,这会给他造成困扰。
蒋蒋主动坦白,沈忱回去的时候多少做了些心理准备,但他开门却没看见谢瑜,只看到了谢瑜准备的夜宵,满满当当地堆在房间里的小桌子上。
就在沈忱以为谢瑜转了性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沈忱以为是蒋蒋不放心地跟了过来,但打开门看见谢瑜那张痞帅的脸,不由愣了一愣,过了片刻,嘲讽地笑了笑道:“谢总这是唱什么戏,你不是有卡么,还敲什么门?”
“你笑起来真好看。”半晌,谢瑜呆愣愣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身上酒气浓烈,眼神迷离,一看就知道喝多了酒,沈忱不想搭理一个醉鬼,想关门,但谢瑜的手就卡在门边,沈忱最终没能狠下心。
“说什么醉话,你有事儿吗?没事不要影响我休息。”
沈忱说完,谢瑜迷迷瞪瞪地应了一声,看样子醉得不轻。谢瑜和杨白喝完其实没多醉,但架不住回来以后酒劲儿上头,人杨白喝多了以后就只睡觉,但谢瑜喝醉之后很烦人。
沈忱以前就很讨厌谢瑜喝酒,但他酒量不错,很少这么醉过,所以沈忱就没怎么为这件事头疼过。
他们以前是恋人,再不济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谢瑜偶尔喝醉回来沈忱也能甘之如饴地照顾他,不像现在,以前男友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杵在这里。
“我给你准备的夜宵你喜欢吗?”谢瑜身上酒气熏人,但分不清真醉假醉,说话时还很清明。
“没打开呢。”沈忱没好气地道。
谢瑜借着酒劲儿往里闯,走到桌子边献宝似的打开一个食盒的盖子举到沈忱面前,表情带着一丝憨气,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看,我买的小馄饨,可好吃了,你自己吃,不给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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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上一次看到谢瑜这么蠢兮兮的样子还是好多年前,谢瑜轻易不喝这么醉,一旦他喝醉了,肯定要坏事。
沈忱上初中的时候被迫转了一次学,那时候他爷爷为了把他和谢瑜隔开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他转学头一天晚上,谢瑜带他去酒吧喝酒,喝完就这样,黏黏乎乎地,抱着人不撒手睡了一整夜,转学第二天,沈忱就被迫旷课,后来谢瑜被爷爷一顿好骂。
现在的谢瑜倒是有点少年时候的样子了,很黏乎,很缠人。
他举着小馄饨往沈忱脸上凑,沈忱怕他洒了,就随手接了过来放回了小桌子上然后坐下,谢瑜立刻跟了过来,坐在沈忱脚边的地毯上,“你快吃,可好吃了,我特意买的。别人都没有,只给你自己,你不是喜欢吗?”
沈忱闻言睨了他一眼,拆开筷子,“你就这么去买的?”
“啊,我走路去买的。”谢瑜认真地说,“没开车,没酒驾。”
沈忱没指望和一个醉鬼能正常交流,他也没有减肥的需求,因此吃起夜宵来毫无罪恶感。
沈忱沉默地吃东西,谢瑜安静地仰头看着他,室内蓦地陷入了一种柔软而沉静的氛围。
暖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映着沈忱如玉般精致白皙的脸,他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小口小口地吃,眼睛吹下来,像某一种可爱温顺的小动物。
“好吃吗?”谢瑜问他。
沈忱捧着小馄饨点了点头。
谢瑜沉迷地看着他,良久,伸手在他脸上戳了一下,笑了笑,眼神迷离,像是在说胡话,“杨白说我不该这样对你,他说我应该把你当爱人,而不是捧得高高的当神祇。他说的不对,你就是我的月亮。”
是偷来的,虔诚奉养的光和希望。
冬天的夜色深重,酒意更浓,那晚风声呜咽,强劲的北风吹散谢瑜心中层层叠叠的灰色浓云,露出一点儿真诚而微弱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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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第二天中午出门的时候正撞见谢瑜从沈忱房间里出来,默默竖起拇指对谢瑜表达敬意。
然而谢瑜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无视了他,杨白“嘿”了一声,不满道:“卸磨杀驴呢还。”
说完又觉得不对,转眼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才不自然地咳了咳,在谢瑜身后喊道:“哎,你不跟我说谢谢吗?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哥一样不讲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