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作为旁观者,抛开谢瑜朋友的身份,其实早就预料到今天的结局,也很想替沈忱骂他一句活该,活该他永失所爱。
但他最后只是走到谢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
不仅周助理觉得谢二少和江律师做朋友的原因匪夷所思,就连江别自己都这么觉得。
江别只在国内上了半年大学,好巧不巧地和谢瑜分在了同一间宿舍。江别开学第一天,就听朋友说过谢瑜这个人是个硬茬,不好惹,具体不好惹的程度从谢二少随随便便就能不参加军训这件事上江别多少有所体会。
江律师从小性子冷淡,一般不会主动招惹谁,因此也没将朋友对他的叮嘱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他下了课回宿舍,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头顶青茬的男生正坐在他的椅子上打游戏,那是江别第一次见到传说中“不好惹的谢二少”。
可出人意料地,谢瑜眉梢轻扬,笑得有些邪气,却意外地又挺和气,看见江别之后笑眯眯地关了手机,“江别是吧,我是谢瑜。”
“你好。”江别怔了一瞬,随即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吗?说起来我还得正经谢谢你。”谢瑜那时候说。
至于要感谢的是什么,谢瑜吊人胃口没说,江别也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原来所谓偶然,有时候也能救下一个人,成全一个人。
江别和他弟弟黎酲之间的那点事儿从来也没想瞒着谁,谢瑜也知道。但谢瑜不是通过江别知道的,早在他还不认识江别的时候,他就知道有这么个和自己亲弟弟搞在一起的神人。
谢瑜一直很少回想七年前的那天。
那时候谢瑜只把沈忱当小孩儿,没想过别的,别人都笑他对沈忱好得过分时谢瑜也从来没往深了想,他只觉得对沈忱好是应当的。
那时候沈忱正因为他新交了男朋友跟他闹脾气,好多天没理他。突然有一天打电话来,说要让谢瑜开车送他去临市。
小孩儿冷了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愿意搭理他,谢瑜就想多跟他说几句话,多嘴问了一句去做什么。
沈忱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冲冲地说:“送我朋友去追他哥,他哥要过生日呢,我朋友要去送惊喜!”
那个朋友,说的就是黎酲。那个被追求的哥哥,就是江别。
那天谢瑜本来还有约,新搞上的小男孩和之前身边带着的那个,俩人开好了房准备好了一切等着谢瑜,俩人穿着情。趣内衣互相。舔的视频发给了谢瑜,谢二少看完之后还颇有兴致准备放开了大干一夜,但沈忱一个电话打过来,谢二少心里那杆秤还是毫不犹豫地倾向了沈忱。
那时候性和沈忱,他选了沈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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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生每一个看似平凡而不经意的选择,有时候都恰如其分、惊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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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是三年后在屏幕里又见到沈忱的,和记忆里常常走在黎酲身边的那个小少年其实不太像。
彼时沈忱脸上已经看不到十三四岁时稚嫩的影子,他长成了一个夺目耀眼的美艳少年,纵使是江别,也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有一瞬间的怔愣。
也是那时候,江别知道了沈忱和谢瑜之间的关系,明白了谢瑜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客气从何而来。
那时候江别想,谢瑜一定爱惨了眼前的美丽少年,所以爱屋及乌连他朋友的哥哥也有份沾光被谢二少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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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来的很久以后,江别才从旁人口中无意中得知,原来金丝雀真的是只小凤凰。
一只落了难,被人扒光了明丽尾羽的小凤凰。
沈忱的沈是沈家的沈,他是个真正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
七年前沈家的当家人沈老爷子在自己家中惨遭杀害的新闻在青城实在太过轰动,以至于连当时只是高中生的江别都有所耳闻,但他那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沈老爷子的沈和沈忱的沈是同一个沈。
沈老爷子被害的背后无非就是权力倾轧或利益冲突。
沈老爷子兵戈半生,唯一的儿子和儿媳也早早牺牲在早年权力争斗的剑雨刀光中。当年沈老爷子骤然被害,沈家一时风雨飘摇,沈忱又尚且年幼,毫无自保能力,不晓得哪一天就要身首异处,彼时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谢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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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沈老爷子一死,谢家立刻站队明哲保身,江别不知道谢瑜是顶了多大的压力保下沈忱的,他只知道谢瑜在沈老爷子去世以后把人藏了起来,一藏就是四年。
谢瑜第一次见江别时说要感谢他,江别没问要谢他什么。
后来他想了想,谢瑜大概是想感谢他那天过生日,或者是想感谢他弟弟和沈忱是朋友,再或者,谢瑜是想感谢他弟弟那天要去给他送惊喜借了谢瑜的车。
可能谢瑜还要感谢他自己,谢谢他没去酒店而是选择开车带着沈忱和他的朋友去临市。
不然,七年前那条震惊全市的新闻里,受害人一栏可能会多出一个名字。
05
随着传闻愈演愈烈,网上对于沈忱的栽赃和攻击络绎不绝,也有不少粉丝和路人出来维护沈忱。
当天下午沈忱直接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表了解约声明,然后就将手机关了机。
当红流量闹解约,还是本尊直接出面,各路媒体狗仔闻风而动,都想挖出独家大料。
蒋蒋的手机从上午开始就响个不停,从沈忱出道开始就在带他的经纪人路灼也第一时间赶到沈忱三年前买的公寓里,苦口婆心百般劝说,就差给他跪下了,沈忱还是咬死了不松口,解约、分手,没得商量。
路灼从沈忱出道起就在带他,当年路灼已经是国内有名的经纪人,一个人就是一个公司。能从一个普通人爬到路灼这个位置上的,大都恃才傲物、桀骜不恭,圈里能被他们放在眼里的艺人屈指可数,且路灼多年不带新人,三年前突然放出风声说路灼要带新人的时候,圈里不少人在猜这个新人的来头。直到艾忱娱乐成立,所有人又都觉得是谢二少在哄小情儿开心。
只有路灼知道不是这样。当年谢二少派人将“请”去酒店的时候,那架势可不像是为了哄小情儿开心。
一般的新人希望有一个过硬的经纪人是为了让经纪人帮忙牵线搭桥傍上好资源,但路灼带沈忱这几年情况则完全相反。他手里那些资源和谢二少喂到沈忱嘴里的比起来根本拿不出手。一个国内顶级经纪人,在带沈忱的这三年里无数次怀疑自己的价值。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原来在某些特定人群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但外界对此一无所知,都对沈忱拿到手软的顶级资源叹为观止,顺便把路灼捧上了国内第一经纪人的交椅。
然而实际上路灼这个经纪人除了帮沈忱打点一些琐事之外在撕资源方面基本可有可无,后来路灼也问过谢二少,他完全可以帮沈忱打点好一切,多雇几个助理就是了,何必多花一份冤枉钱让他来带沈忱。
当时谢二少喝的晕头转向,笑得很随意,骨子里带着的桀骜和嚣张通通表现在脸上,他说:“那别人都有的,我们家小破孩子不也得有嘛。小破孩子脾气可大,闹起来受不住……”
可能连谢瑜自己都不知道,就算在他意识混沌神智不清的时候,只要提及沈忱,爱意就像煮沸的滚水,不停地冒着泡泡从他的眼里笑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