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红灯还有十秒,沈忱依旧没有说话。等到第八秒的时候,谢瑜果断又利落地抓住了沈忱的手,有点可怜地晃了晃他的手,低声下气地说:“忱忱,不要收别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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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终于发现谢瑜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谢瑜可怜兮兮地,低声下气地求他,像小狗,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蛮横又霸道的混蛋。

沈忱的心脏突然有些尖锐地痛了起来,也不晓得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突然有些难过。

一难过,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沈忱最终还是被带到了淮海路的那个房子。

谢瑜尽量克制,然而温柔和爱隐瞒不住,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和呼吸中透露出来,一丝丝渗进空气中。

谢瑜将主卧让给沈忱,然后亲自下厨给沈忱煮了碗面,软塌塌的,还有点咸。

沈忱第一次吃谢瑜做的食物,吃的时候在心里想,谢瑜是真的不怎么会爱人。

谢瑜一直说爱他,这些年在很多事情上都对沈忱毫无底线地纵容和宠溺,然而又在一些很细微的地方露出冷漠本质。

就比如,时至今日,在他们相识的第十五年,沈忱才第一次吃到谢瑜做的饭。

谢瑜这些年给沈忱的爱都是他原本就有的,是毫不费力的,他永远待在自己的舒适区里而不肯向沈忱迈出一步,甚至连求爱都是沈忱主动的,所以沈忱才觉得谢瑜不爱他,他实在看不真切谢瑜所说的爱。

可在他们彻底分开的两个月后,沈忱才终于觉得谢瑜所说的爱有了一点轮廓。

客厅的灯光大亮,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上,头顶亮着一盏小灯,明亮的光线下,有一个人正灼灼地注视沈忱,小心翼翼地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珍藏般地收尽眼底。

沈忱实在被他盯得别扭,轻轻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皱眉道:“你别这么盯着我看。”

谢瑜小心翼翼地,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像做错事一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问:“吃饱了吗?还想吃别的吗?我去给你做。”

沈忱低头看了看眼前还剩下大半碗的坨了的面,有些无奈,“太晚了吃不了那么多。”

“对对,是,太晚了。我想着你录节目肯定没吃饭,就煮的多了点,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放着吧,待会我刷碗。”谢瑜煞有其事地道。

沈忱像第一次认识谢瑜一样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谢瑜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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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有些讨好意味在里面,说:“忱忱,我也是会变的。”

这话说的太明显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玫瑰花还在沙发上开着,沈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低头“嗯”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么话题。

谢瑜没别的意思,没想逼迫他,也没想求他心软,沈忱不提,他也便不再提。

沈忱胃口小,大晚上的半碗面下肚已经是极限,想吃也吃不下去了,但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谢瑜第一次为他做饭,沈忱并不想浪费。

一个人求一些东西太久,原就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谢瑜看出他已经饱了,夜里也不让他多吃,免得胃里不舒服,见他不怎么动筷子,就把那碗面拉到了自己面前,顺手把筷子也从沈忱手里抽了出来,“吃饱了就去休息,明天我送你回青城。”

沈忱却没动,只是突然又问了他一遍,“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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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想你了。”谢瑜说。“总觉得我们好久没见了,但其实前几天才刚见过面。”

他耸耸肩,故作洒脱地笑了笑,沈忱再一次从谢瑜身上看到了与他格格不入的小心与落寞,他的心又开始尖锐地痛了起来,长久地没有说话。

谢瑜垂了垂眼睫,说出口的话像在控诉,莫明显得可怜,:“可是这一个月,你经常和周皓一起吃饭,你还收了他很多花。时绮上次见我还在嘲笑我,说我活该被甩,活该没人爱。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我活该被甩,但我又觉得他说的不对,我并不是没人爱的。”

沈忱听完谢瑜这话,沉默了数秒钟,心中如暴风过境,裹挟着他所有这些年以来积压的所有不甘与怨怼远去,他忽然有些释然。

在这份感情里,饱受煎熬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个。

爱一个人时候是不清醒的,因为这份不清醒,雾里看花,什么都是美的,所以产生幸福、满足、快乐这些所有能够称之为愉悦的心情。

而沈忱之所以不幸福,是因为在这份爱里,他是清醒的,令他尤其不幸福的是,他并非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的,他是中途幡然醒悟的,亲眼看着梦一点一点碎掉,所以悲伤、愤恨。

可是谢瑜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的,他清醒地爱与被爱,也被恨着。他明眼看着沈忱爱他,又眼睁睁地看着沈忱恨他。然而无论爱恨,只要是沈忱给予的,他甚至连躲避的资格都没有。

沈忱从前觉得,他和谢瑜大约是命定的爱情。然而爱情宿命论实则荒诞可笑,人这一辈子注定会爱人,不是他也是他,或者是她。

沈忱也是一样的,他注定会爱上一个人,这个人的容貌、性情、品德、家世都是不定的,他只会在随机的时间和随机的地点遇见随机的人。

而沈忱的爱情来的早一点,在他七岁那年,还未明白爱是什么的时候,偏偏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狗,然后爱上了一个比狗还狗的人,那个人偏偏是谢瑜罢了。

有一回周皓有点生气了问沈忱,“你这么折磨自己到底是图什么呢?你想要爱情想被人全心全意地喜欢,这些我也可以给你。还是说,我做什么都没用,你只想要谢瑜?”

那时候沈忱没有回答他的质问,现在想想,可能沈忱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谢瑜的爱情。

可是如今谢瑜将真心虔诚奉上,他却有些不敢伸手拿。

于是过了一会儿,沈忱说:“谢瑜,我们不要谈这个。不谈这个,我就当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居。”

“非要谈这个呢?”谢瑜问。

“那你就是混蛋,一个毁了我的爱情的混蛋是没资格来跟我说爱的。”

谢瑜一瞬间被沈忱的话击中,久久不能开口。最后,他微微张了张嘴唇,艰涩地开口,点头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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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其实沈忱同谢瑜说了许多话,比这两个月以来加起来说的话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