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易涵。”马丽的唇上闪动着莹莹亮亮的唇膏,她看向梁潇,继续道:“至于他还能活到现在,我只是为了等你醒过来,问问你的意见,究竟给他个什么死法。”
半晌,他才回答:“算了。”他的声音淡薄空寂,就像是苍凉空山里的回音。
算了?马丽诧异,不解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两个人对视,一瞬之间,病房里已经风云变幻,他们只是冷冷的对视,但却在暗暗较量着什么,也许他们已经在对方脑子掀起了几股风雨。
放过易涵绝对不是梁潇作风,他只是不得已。也许,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包括梁建平这个姐姐,都是他不愿意提及的,总之他现在不愿意解释这些,也没办法解释。
梁潇转了个话题:“Sweety她怎么样?”
同样,马丽没有追问下去,很多事情,她心里清楚,但没必要说出来,知道太多没有好处,有时候她宁愿装作不知道。
Sweety怎么样?
她唇角盈盈一笑,揶揄道:“好的不得了。”看向梁潇,眼睛微微眯起,继续道:“这次的事情易涵摆明了是针对你,又不是针对Sweety,她当然不会有事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去赴约?你不会看不出易涵是想要引你上钩吧?”
他淡淡的答了一句:“我知道。”
“什么!明知道是陷阱,你还要去吗?”简直被他的回答气到七窍生烟,忍不住质问:“梁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脑子了?”
因为是Sweety,所以明知道是陷阱,他还是会跳进去。
这一刻,他的一双眸子看起来像是幽暗深海里的千年寒冰,良久,他动了动嘴唇,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那只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但是她听到了。
将死之人?难道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他生病了?马丽惊怔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早几天而已。”
“梁潇,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哦不,你不是脑子进水了,你是疯了,你明知道你的身体是什么样的状况,居然还乖乖跑去送死,呵,你疯了,你真是病的不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无奈的按住额头,自嘲的一笑:“哈,看样子……我也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执迷
首都机场里人来人往,Sweety站在候机大厅的一个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心里乱七八槽的,心情就是无法平复下来。
这几天她一直沉浸在和梁建平重逢的喜悦中,整个人开心极了。那日,梁建平说要带她去美国,并且答应她会好好照顾她,会弥补她。
她说她会弥补自己,于是,Sweety答应了,因为她真的很希望和妈妈在一起,只要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好。
临走之前,Sweety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个男人,她拿起手机,拨了他的号码,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暂时不能接听电话,请在听到提示音后留言……。”
奇怪,她又重新拨了一遍,电话那端转来同样的回复:“暂时不能接听电话,请在听到提示音后留言……。”她心里感觉更加不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蔓延开来。
她赶快拨了梁倾泽的号码,过了几秒,电话被接起来,电话里转来梁倾泽熟悉的声音:“你好。”
Sweety道:“哥,是我。哥,他怎么不解电话呢?我打了两遍给他,他都没有接,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梁倾泽听着Sweety有些焦急的声音,他自然知道Sweety口中的‘他’是指谁,梁倾泽低低的叹了口气道:“Sweety,三叔他受伤了。”他刚刚知道梁潇受伤的消息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放下了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也许他无法原谅梁潇和马丽之间的关系,但是梁潇依然是自己亲人,他是他的亲人,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受伤?”Sweety的声音挺起很激动:“什么意思?你说受伤是什么意思?”
“三叔现在在首都医院,他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受伤,但是事情好像很严重。”想起梁潇左手被斩断的手指,梁倾泽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受伤了?很严重?Sweety的耳旁‘嗡’‘嗡’作响,一瞬间,她感觉头疼的快要裂开了。
远处,梁建平办好登记手续笑着向她走过来。
墨镜下,Sweety的眼神呆呆的,耳边似乎有人在不停地重复:他受伤了,很严重……
“隽儿,走啊!”梁建平笑着上前,拉住Sweety的手,只是刚迈出脚步,她怔住了,转过头,凝着Sweety:“隽儿,你在干什么,跟我走。”更加用力的拉着Sweety向前走,可是Sweety却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Sweety没由来的说了一句:“妈妈,我不能走。”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到了美国之后,我们一起过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会补偿你,用我的整个后半生来补偿你,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Sweety身子明显一僵,她也希望可以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他受伤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会离开呢,人一旦爱了,便是身不由己:“妈妈,我要留来。”
“为什么?”梁建平一怔,恍然道:“为了梁潇?”
Sweety没有言语,只是暗自抿紧双唇,算是默认了。
这……这太荒唐了,梁建平实在难以接受:“隽儿,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恶魔,是那个男人他毁了我。”
Sweety无力的站在原地,一瞬间压抑的眼泪无声的顺着硕大的墨镜边沿缓缓流下来。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说,她无心,也无力去知道了,她的心里、脑子里都是他的身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他躺在病床上,孤单的、虚弱无力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撕扯、挣扎,她要回到他身边,她必须回去。
闭了闭眼,她轻轻的声音如同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叹息:“可是,你知道吗,妈妈,也是那个男人他成就了我。”
可是,你知道吗,妈妈,也是那个男人他成就了我。
是他成就了我。
“妈妈,对不起……”声音哽咽,与她柔弱的外表不同,那声音里有一种超脱生死的坚定。
震惊之下,梁建平的怔怔的凝着Sweety,一双眼瞳在眼眶里剧烈的颤动。
呵,她败了,又一次她被打败了,又一次败给那个男人,这一次把女儿也输给了他。梁建平觉得她这一生实在太嘲讽了,可是,Sweety是她的女儿,即使输了全部她也要带走女儿。
梁建平抬眸,她眼神凝固似的看着Sweety,沉声道:“隽,你若是选择回到梁潇身边,我与你的母子之情到此结束,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硕大的墨镜遮住了Sweety溢满惊愕的眼睛,一颗心好像是在被凌迟,血肉模糊,一个是‘他’,一个是妈妈,让她在他们之间做选择,就像是把她活生生的撕成两半。
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变得好沉重,她有些迷茫,仿佛迷路的人找不到方向,做出这个决定仿佛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良久,深呼吸,Sweety翘起脸,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让我固执这一次,就让我勇敢这一次,即使错了,也请让我一错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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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医院的病房里,梁潇靠着病床上,他的眼神凝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梁倾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不时在文件上批改一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