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真是假,这种违背自然规律,似人非人的怪物,原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她视线微垂,掠过尸体高耸的肚子。
在她的注视下,肚皮微微颤动,不断向上凸起,弧度越来越大,像是里面有东西在往外顶,迫不及待地要出来。
曲然双手握刀,毫不迟疑地贯穿肚皮,将那东西死死钉在地面。
“噗嗤”
刀刃刺破皮肉,仿佛割开一层鼓胀的水泡,温热的粘液溅出,带着腐败的甜腥味。肚皮下的东西狂乱地挣扎起来,肉壁剧烈起伏,几乎将整张肚皮撑裂。
但过了一会,挣扎的力度逐逐渐衰弱,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曲然往外拔刀,刚拔出一半,却突然卡了一下。
闷闷的声音从刀下的肚皮里传来,幽幽渗透进空气中:“我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我都求饶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曲然挑了挑眉,再次用力将刀插了下去,旋转刀刃扩大伤口。听到清晰的皮肉撕裂声后,她手腕一挑,刀尖划破女人的肚皮,一团诡异的东西被连带着甩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
“世间万物自有其发展轨迹,天道规则神圣不可侵犯,你的存在违背了自然规律,本就是错误。”曲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团怪物,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是错误,就该被清除。”
感觉到刀的重量不大对劲,她低头看去,一团漆黑光滑,像蛞蝓一样的怪物,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刀身的一半。
蛞蝓怪被发现,身体微微抖动,遍布全身的眼睛“唰”地齐齐睁开,方形的瞳孔四处乱转。
“什么违法规律,什么错误,我只知道我活的好好的,没有妨碍到任何人,是你上来一句话不说就杀了我!”
第46章 你应该去死啊。
那声音带着诡异的共鸣,像是无数个重叠的灵魂在嘶吼,直灌耳膜,钻进神经深处,让人心生恶寒。
曲然大幅度挥刀,想把它甩下去。可蛞蝓怪分泌的粘液就像是胶水,把整个刀身涂得滑溜溜的不说,还粘的特别紧,怎么也甩不掉。
它发出刺耳的尖叫:“我既然活到现在,就证明天道是允许我存在的!是你!是你自诩卫道士,却生杀全凭自己心意,就因为你能力强,就可以随便扼杀别人的生命吗?”
曲然眼神微冷,不再迟疑,拔出另一把刀,一刀下去,把蛞蝓怪的身体砍成两半,刀刃互相刮擦,将它铲了下去。
可落地后,两半蛞蝓怪竟像各自有了生命一般,所有乱转的眼睛齐齐锁定曲然,下一秒,猛地朝她脸上弹射而来!
曲然挥刀砍断迎面而来的两只蛞蝓怪,却感到后背一凉。她背过手去抓,指尖却触到一片滑腻柔软,竟是被她挑走的那一半蛞蝓怪爬了过来,悄无声息地扒上了她的肩膀。
它努力向
她耳边蠕动着,如婴儿哭叫般尖利的声音碎碎念道:“更何况,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你自己吗?你说我是错误,那你呢?你天生顺遂,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你的存在不就打破了平衡?”
它的声音直直撞入她的脑子里,如沉闷的钟声在回荡。
这蛞蝓怪滑不溜手,却粘得很紧,曲然刚抓住它半边身子,手心全是滑溜溜的,眼珠来回滚动的触感,它另一边就向前流动,彻底糊满了她的耳廓。
那声音偏执而疯狂:“你才是天道不公的产物,你也是错误,你有什么资格来制裁我?!”
“你维护天道,只是因为你是既得利益者!”
“你以为我想吗!”
曲然猛地向后撞上树干,坚硬粗糙的树皮刮擦过她的后背,也将那团滑腻恶心的怪物狠狠剐落。
她扭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其他蛞蝓怪,咬紧牙关,厉声道:“我根本不想要这什么破运气!”
这轻飘飘的运气,带走了她的父母,让她不得不疏远亲密的朋友,磨灭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成就,凭什么?
曲然的喘息微沉,目光冷冽地扫过四周。
四周的蛞蝓怪越聚越多,蠕动着、低语着,它们就像蚯蚓一样,无论被砍成多少段都能活,还在不停地分裂、增殖。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不再盲目劈砍,而是调整刀势,用刀面横挡住四面八方扑来的肉块。
刀面很快溢满乱转的眼珠,它们一路向上攀爬,糊满曲然的手臂,滑腻、冰冷,还带着一股腐烂般的恶臭。
曲然两刀相挫,将那团恶心的东西铲走,它们又自行分裂成无数块附着粘液的眼珠,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
“不管你想不想要,这运气你生来就有。”
扭动的方形瞳孔正中,裂开了一张嘴,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声音顺着毛孔钻入,沿着血管蔓延,直灌入她的大脑深处。
“因为你的存在,你的父母年纪轻轻就得重病离世,和你亲近的朋友都会小伤大灾不断。”
太阳穴处的青筋猛地跳动,曲然下意识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声音,但那些低语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理智,渗透进她的思维,污染着她的精神。
“而你呢?轻而易举便得到金钱、权势、地位,可你登至高峰的阶梯,都是他们用血肉生命铺就出来的!”
粘液越涌越多,黏腻的眼珠密密麻麻地攀附在曲然的皮肤上,像一张沉重的网,拖拽着她下坠。她的四肢像被泥沼吞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烈的阻力。
“这就是你口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天道做出的制衡!可你还在冠冕堂皇地说要维护天道!”
“你不就是天道的帮凶?”
“你是杀人凶手!”
“你才是那个应该被修正的错误!”
声音如滚雷般轰击着曲然的意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锤子,狠狠砸在曲然的灵魂之上!
她脑中剧痛,张嘴想要反驳,立刻感受到滑溜溜的眼珠爬上了她的嘴角,争先恐后地往嘴里挤。
她猛地闭紧牙关,却感觉粘稠的触感在唇边蠕动,那些眼珠彼此挤压、翻滚,就像潮湿腐败的虫卵,在拼命钻进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最隐秘最厌恶的角落都找出来,翻到天光之下。
肩膀越来越沉,厚重的粘液犹如一座山压在身上,双膝不受控制地弯曲,眼见就要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