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越华清并不说话,他冷着脸将刀刃横着劈了出去。时远浑身赤裸着,只来得及狼狈扯着外衫裹了一下下身险险侧过身避开越华清的刀。他的手臂被刀光划开一道血痕,翻身下床要去取自己的佩剑时便见越华清搂着薛温书的腰将人拽了起来。

薛温书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越华清用带着寒气的刀刃抵住了脖颈,他吓得睁大了眼睛:“凤、凤奴……”

时远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但他和横刀挟持着薛温书、面色冷如霜的越华清对视了一会儿,半晌缓缓收回了手:“你要什么?”

越华清冷哼一声,他用脚勾了薛温书的衣裳踢给他:“穿好。”

薛温书哆嗦着草草将衣裳裹上,他生怕越华清手抖划开了自己的脖颈:“凤奴,一、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越华清闻言像是笑了一声,但他脸上却无半丝笑意。他生了一张清冷得过分的脸,一身黑衣时反倒从冷中生出了几分逼人的艳。他动了动横在薛温书脖颈前的刀刃,对着时远语气很淡地开口道:“挡什么,把衣服扔了。”

时远面色阴沉盯着越华清的脸看了一会儿,松开手把衣服丢开了。

越华清看货物似的上下扫了一眼浑身赤裸的时远,他轻嗤一声,掰过薛温书的头在薛温书脸上重重咬了一口。他脸上冷着,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你真不听话。”

薛温书还未见过越华清这样吓人的模样,他一时间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梦:“凤奴,我、我……”

越华清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嘘。”他搂住薛温书的腰将人提起来,将手中刀刃朝着时远的胸口掷了出去,又在时远侧身避开的瞬间迅速抱着薛温书翻身从一侧的窗户跳了出去。

屋外有一匹几乎隐没在黑夜中的黑马,薛温书吓得惊呼一声,被越华清提着腰带上了马背。越华清搂住了他,一掌拍在马背上,黑马便撒蹄奔了出去:“好了宝宝,私奔了。”

薛温书害怕从马背上跌下去,紧紧搂抱住了越华清的脖子:“凤奴、凤奴,我们去哪里?”他又看见了后边骤起的火光与喧哗,他惊慌道,“凤奴,是不是有人追来了?”

薛温书抬眼向后望过去,远远望见了拉着弓的时远。时远上身赤裸着,只下身穿了白色的裤子。薛温书看不清时远脸上的神情,连忙叫住了越华清:“凤奴、凤奴!”

越华清转过头向后看了一眼,他半眯着眼:“他不会射出这一箭。”

果不其然,时远将弓箭放下了。只是薛温书胸口的气尚未呼出,便见时远身后身着裙装走出的明阳公主。

明阳公主一把夺过了时远手中的弓箭,在越华清尚未反应过来时对准二人的方向将弓拉满了,她隔着近百步的距离大喝一声:“皇帝!”

越华清脸上神情陡然变了一瞬。

很难想象,身材纤细、看似文弱的明阳公主居然能拉开一石有余的重弓。箭矢破空而来,越华清只来得及将薛温书的身子按下去趴伏在马背上,便被极重的一箭当胸穿过。他咳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尽数溅射在薛温书的身上。

薛温书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大叫道:“凤奴!”

越华清死死按住了薛温书,他口中的鲜血顺着唇角溢出:“骑、咳、继续骑……不要被追上。”

没死。

虽然时远骑射功夫更好,但时远不敢射的箭明阳公主敢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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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华清起初还能勉强保持清醒握住缰绳,待到月亮微斜时便无了声息。若不是越华清流下来的血依旧是热的,薛温书几乎要以为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具尸体。他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记着越华清昏迷之前的嘱托,不叫身下的马匹停下来。只是薛温书不善骑术,与其说是骑马倒不如说是被马背着跑。

晨光熹微时,薛温书身下的黑马不论如何也不肯继续跑了。薛温书急得额头发汗,他拍着身下黑马的脖子:“走!走呀!”他又反手摸了摸压在自己身上的越华清,“凤奴,我马上带你去找医师……呜呜……你可千万要撑住。”

马匹不肯走,薛温书只能下了马牵着黑马向前走。这样挪了半日,薛温书无可奈何还是在逐渐亮起的日光里被人捉住了。

薛温书奔波了一夜,满脸都是血,他抹了抹脸上的脏污,头晕眼花抬起眼,望见了面前人背着日光有些模糊的脸。还未看清面前的人,薛温书先是听见了对方调笑似的话语:“这么狼狈,是要往哪里去?”

薛温书眨了眨被血黏住了眼睫的眼,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一张陌生的、含笑的脸。男人生了一双天生的笑眼,垂下眼看人时却带着几分让人生怯的贵气,也带着几分让薛温书觉得疑惑的熟悉感。但薛温书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他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惊慌,只能结结巴巴开口:“大、大人,有没有医师?我夫人受伤了。”

“夫人?”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眉梢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马背上的越华清:分明是个长手长脚的男人。他面上似笑非笑,“哟,倒撞见一对苦命鸳鸯。”

男子侧过身,半垂着眼漫不经心吩咐自己身后的人:“把他们带走。”

薛温书看男子身后的人动作粗鲁要来拖越华清,他急得汗也出来了:“大人、大人!我有钱、我……”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却没摸到钱袋。越华清将他从床上掳走,薛温书哪里想到要带银钱。焦急之中薛温书摸到了自己衣裳上挂着的玉佩……这不是他的玉,这是皇帝的玉。薛温书一时间顾不得其他,连忙捧住来递在男子面前,“大人,我拿这块玉抵银钱!”

男子随意看了一眼薛温书递过来的手,又在看清薛温书手上的玉佩时凝住了视线。他面上笑意缓缓收住了,再看向薛温书时神情有了几分冷意与审视。

和满脸惊慌的薛温书对视了一会儿,萧元芷面上又有了不及眼底的浅淡笑意:“小公子,原来是你呀。”

薛温书闻言有些茫然,但面前的人已经从他手上将玉佩取走了:“我姓萧,还要多谢小公子那日送的银钱。”

薛温书再一次和这个陌生的年青男人对上了视线,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忽然缓缓睁大眼睛想明白了什么:“你是!”

萧元芷颠了颠手上的玉佩,脸上又浮现了仿佛贴着皮肉生出来的笑意:“既然是小公子要救人,某自然不敢推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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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芷叫人将越华清从马背上背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越华清沾着血的脸,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

薛温书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后,待看见医师来了便又巴巴跟了过去。

萧元芷双手抱胸看着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的越华清,又看了一眼从越华清胸口取出来的断箭。他微微挑眉,疑惑似的开口:“没死?”

医师抹了一下额间的汗:“是……这位、万幸这位公子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左肺右胸,这才保住了性命。”

薛温书泪眼汪汪扑在床榻边,他询问医师:“那、那几时能醒来呢?”他握住了越华清的手,发现越华清身上烫得惊人,更是吓了一跳,“他在发热呢!”

医师也说不准:“这……”

萧元芷看他一眼,混不在意挥了挥手叫人出去了。

待医师出去了,他忽然走到了薛温书身边:“倒是忘了问了,小公子这些日子是去了哪里了?”

薛温书吓了一跳,他抹了抹眼睛,支支吾吾:“我、我……”薛温书抬起眼对上了萧元芷似笑非笑的眼,双腿一软膝盖便挨了地,他软脚虾一样抓住了萧元芷的衣摆,“陛下,我、草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才……”

薛温书面上惊惶,说不出话来。萧元芷却会意地点了点头:“你顶了我的身份?”他面上不似有怒气,反倒饶有趣味指了指床榻之上昏迷的越华清,“那这个呢?什么人给你安排了个男夫人?”

萧元芷面上的笑意真了几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小公子,你看着胆小,心却不小嘛。不过……你坏我名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