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越之琼乖乖应下,可没过多久,小毛病又犯了。

封期无奈叹了口气,把人按在怀里亲了半晌,两个人都躲在被子里,越之琼的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他不满地推了推,说:“都快打成结了。”

封期忍住笑意,抬手理着那些发丝,的确乱了些,整理了好一会儿。

越之琼的床靠着窗,没有装窗帘,月亮就高高悬在天上,磨砂的玻璃挡也挡不住,这里的晚上很安静,时不时会听见虫鸣声,封期见越之琼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背,说:“睡吧。”

第51章

农村的清晨总是醒的很早, 六七点钟,已隐约能听见过路车辆从门边路过的声音,火车也准时准点的轰鸣, 在这里连小野猫都是不能晚起的。

越之琼被火车声吵醒,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手一模旁边, 床铺都是冰冷的, 不知道封期是不是没睡好。

他起了身, 耳朵注意到厨房的细微动静。

厨房和睡觉的房间不相通, 要到厨房得经过屋檐, 他不记得厨房有什么了, 想来只有最简单的米面。

厨房的窗户没关, 封期穿了一身黑,衬衫下露出的臂膀紧实有力, 肌肉因为切菜的动作而微微鼓起, 他切菜很熟练,哒哒哒声节奏很快。

越之琼手肘抵在窗台上撑着下巴看他, 男人身上没戴任何装饰品, 越之琼想起那日封期的卖可怜, 他不自觉笑出声,只是依旧不知道送什么给他好。

封期并不需要这些装饰品,所有的装饰在他身上都成了多余。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封期寻着声音看过去,他擦净手,走到窗边。

隔着窗台, 鼻尖能嗅到越之琼发丝上沾染的蔷薇香,也能看见他眼皮上那颗小痣被日光照的鲜红。

越之琼看着封期的手指, 骨节上有些许薄茧,手指上空荡荡的,他想,或许可以买一对戒指,他们之间其实也到了可以送戒指的关系了,不是吗。

远中传来花盆被打翻的声音,止住了越之琼的话。

那只小野猫又来了,兴许是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见昨天的两个人还没走,弓起背低叫了几声。

越之琼很讨小动物喜欢,他也不怕这些小家伙,从花池中薅下根长叶的草,一上一下地逗弄着猫咪,不过片刻,那只小猫就跟他玩熟了,翻身露出肚皮,全然没了方才的凶悍模样。

“之之,吃饭了。”封期做完了面,朝院里还在逗猫的人喊了一声,他还在用着昨夜的那个称呼。

越之琼的身体顿了顿,这种场景实在太像小时候姥姥喊他吃饭的样子,也是喊他之之。

“来了。”他将手上的灰尘拍净,身后小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索性将猫也一块抱进了屋。

“想养它吗?”封期已经盛好面,煮的最普通的挂面,配菜是邻居送来的青菜,很简单的一顿早餐。

越之琼沉默着看怀里的小猫,猫咪也瞪着双圆眼睛看它,一大一小,出奇的相似。

他食指戳了戳猫咪的额头,小猫咪已被他驯服,乖巧的叫了两声,很奶,他想起那只跑来家里又离开的小猫,沉思了会儿,只说:“暂时先养着吧,说不准它不愿意呢。”

*

带封期来临光的最初目的,越之琼还没忘记,等到了傍晚,趁着天还没黑,他带着封期一起去他初中上的学校。

中学建在镇子上,要去,得先穿过村子。

村子里大多都是老人,这个时间许多都聚在某户人家门前说着闲话,越之琼和封期太扎眼了,每每路过那些说话声就会停下,又在他们离开时响起。

越之琼听见他们又在说他母亲的事情。

那是件大新闻,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说了不知多少遍,说得人不厌烦,听得人也不厌烦。

“微微当年那可是村里的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听说考上的学校好得很呢,当时谁不说她有出息,谁能想到,人刚一毕业,大着肚子回来了。”

“你还记得不,就微微刚死几个月,就有人来接之之,那阵仗,真是这辈子就见过那么一次。”

“是啊,不过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也没见去给微微上个坟烧点纸钱,之之他姥死的时候,据说还是之之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

直那声音如影随形地跟着越之琼,村子里太寂寞了,一点小事都会被翻来覆去地说个不停,更何况他们家这样的事呢。

越之琼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步子迈的飞快。

耳朵上突然被一双手罩住,封期的手心很热,紧紧贴着耳廓,那些恼人的声音小了,好像已经离他而且。

“别听。”封期低声说。

越之琼点头的动作有些呆愣,天边鸿雁飞过,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封我的声音,议论已被隔绝出去。

“我是不是有点太脆弱,明明他们说的是事实,明明已经听了许多许多遍,可还是忍不住逃开,做不到正常面对。”越之琼垂着眼。

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真的能有人做到这样吗,他已经将自己压抑了太久,面具也戴了太久,自觉能做到将别人的恶意话语抛在耳边,可重新听见关于父母的流言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难受。

就像子弹穿破防护自以为绝对安全的防御玻璃,玻璃碎了一地,告诉他你不过如此。

他并不如他想象般的那样坚强。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人就会有会被刺痛的弱点,你一点也不脆弱,已经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了。”封期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走远,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他放下自己捂着越之琼耳朵的手,转为捋了把他的银发,语气中带着戏谑:“和你比起来,我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稀碎的阳光穿透密叶,罩在越之琼的脸上,他不想封期这么说自己,在他心里,封期一直是个很强大的人,情绪稳定,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他的面前都不过是件简单事。

如果这样的封期是个胆小鬼,那……

“我们两都是胆小鬼,一起做个胆小鬼也挺好的。”越之琼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