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担心这个,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个检查而已嘛,一觉睡过去就做好喽。”越之琼嘴很硬,面上一闪而过的是尴尬。

他想错了,不是要亲吻。

“是,你没有在害怕,你只是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二字还没说出口,封期的嘴巴就被赌住。

唇与唇之间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摩挲,轻舔,挑逗……

唇与唇的交锋带着生涩,但谁也不肯让过谁,仿佛在比赛,先停下的那一个人将会是输家。

呼吸变得炙热而粗重。

这样的距离,他们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气流吐出的感觉,一下一下,跟着心跳在越来越快,桌上米粥的香气将他们包裹,世界与他们隔绝开。

越之琼悄悄睁开了眼,封期已不常戴眼镜,亲吻的时候没有碍事的眼镜阻挡,动作便越发猛烈。

此刻,越之琼能看见他微颤的睫毛。

蓦的,那双眼睛睁开了,与他对视上。

眼神闪烁着,亲吻结束。

越之琼退开了身,踮起的脚尖终于放平实实踩在地面上:“请你不要拆穿我。”

他在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胆小与怯懦就让它们隐藏下去,表演出来的不在乎就让它们存在下去,不去拆穿,他会觉得自己足够强大。

视线从封期发红的耳垂上闪过,越之琼眼中弥漫起笑意,和从前一样,亲密的接触会让这个人害羞,亲吻的感觉也比从前更加美好,美好的想要再来一次。

越之琼伸手戳了戳那片耳垂,发烫的温度传递至指腹:“你耳朵红了。”

手指被人抓住。

“也请你不要拆穿我。”封期突然说。

第32章

做胃镜的需要禁食, 从前一晚的八点开始,越之琼没再喝过一滴水,胃部因为饥饿开始紧缩, 隐隐有些不适。

车上, 越之琼从包里掏出一袋面包,这是他们昨日在超市买的, 他递给封期:“你吃点吧, 没必要跟着我一起饿着。

仅仅是一顿早饭, 越之琼能熬的住, 很多时候, 他会因为起的晚而省去早饭, 他习惯这种感觉。

但封期不一样,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会三餐准时准点的人。

封期没拒绝,借着他的动作将撕开的面包叼进嘴。

现在时间很早, 天才蒙蒙亮, 一路上碰不见几个人,越靠近医院, 人反倒越多, 每时每刻, 医院都有无数前来的人。

越之琼睁开眼,他不适应起这样早,连脑袋都是蒙的,揉着眼睛,正坐在副驾驶座上,两眼发直, 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到了。

害怕的不安再一次涌现, 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深埋在心底,不露出分毫,反倒还在说:“封期,你不用陪我的,公司的事情不是很急吗?”

他没听见那通电话说了什么,可单凭封期与那人的交谈,他知道,那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

“一个检查的时间而已,如果他连这一会也等不下去,那公司倒闭也是应该的。”封期解开安全带,初升的朝阳从车窗照进来,带着金光,他侧过身,半张面容就背对光,隐藏在阴影之下。

越之琼点点头,手指交缠在一起,微微用力,不大一会,皮肤上就留下指甲的月牙印。

“越之琼,不要总是口是心非,你很想有个人陪你不是吗?”封期说。

越之琼沉默着算是应下,封期说的对,他是希望封期陪他的,口是心非好像不是个好习惯。

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他下了车,与封期并肩走着,然后手指戳了下身侧人的肩膀:“那我要一醒来就看到你,你不准抛下我一个人。”

用本该如此的表情说着要求的话,却不惹人讨厌,反倒让人心痒痒的,就像是那只漂亮的狐狸,这样的越之琼才更贴近封期对他的最初印象。

“当然,乐意之至。”

*

越之琼是今天的第一个,第一个总是会让人不安,他躺在手术床上时,不自觉将目光投向封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流程,只有封期是熟悉的。

他知道接下来是打麻醉,心跳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他突然想起,母亲去世时的场景了。

医院的白墙被灯光照的晃眼,母亲躺在手术床上,一动不动地被推了出来,白色的布盖在她身上,他小跑着上前,以为母亲只是麻醉还未醒,忙着追问医生手术做的成功吗,母亲的病会好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疑惑又不解地回头去看姥姥,想让姥姥来问问医生,自己是个小孩子,医生不愿意和他说是正常的。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天花板好低好低,压得人喘不过气。

姥姥的嘴唇抖着,满是纹路的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悲痛,眼泪是没有的,越之琼的脸上也没有,好像突然之间难受过了头,连眼泪都还未反应过来。

他明白了医生的沉默。

他第一次接触死亡是在妈妈的身上。

他张大了嘴,却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姥姥站起身,连一步都没迈出,她那只完好的腿突然就没了力气,整个人倒在医院的长椅上。

他赶紧上前去扶,却怎么也扶不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手脚发软,没有力气。

医院的天花板在此刻又变得低矮起来,越之琼眯起眼,好让那刺眼的灯光不要照进眼底,他的记性太好,那些记忆总是那样清晰,一幕幕都印在眼前,想忘记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