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令人难堪,谢逾忽然?开窍学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每次进步拿成?绩单给沈辞签字时,沈辞的笑容实在漂亮。

他真真正正为谢逾的进步而高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逾不想让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失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晃到了高考,沈辞当天没上班,特?意陪着谢逾,和其他家长?一样,在门口等?着接送,谢逾一踏出考场,就能和他并肩。

这?一年谢逾变化很大,他剪去了过长?的头发?,衣服都是沈辞挑的,品味不会差,脸颊也长?了肉,颇有些神采飞扬的少年感。

沈辞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谢逾,他高,长?相也出挑,于是挤开人群凑到他身边,像其他家长?一样嘘寒问暖,而后问:“晚上想吃什么?”

谢逾歪头想了想,道:“都好。”

都好,只要和沈辞在一起吃,他不挑的。

话虽如此,沈辞还是做了不少,他难得开了两瓶红酒,和谢逾浅浅碰杯,算是庆贺。

高考两天谢逾睡得不好,这?顿吃完,又喝了酒,晚上倒头便睡,睡到一半又开始迷迷糊森*晚*整*理糊做梦,梦中,沈辞靠在他怀中,清贵漂亮的眉目敛着一汪春水,他们相贴着,拥抱着,最后亲吻着,衬衫扣子解开,被褥滑落于地。

……

这?时他才恍然?明白,每次和沈辞并肩时他心中的悸动到底是什么。

他喜欢这?个唯一对他好的人,想要和他耳鬓厮磨,肌肤相贴。

谢逾醒来愣了很久,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下手不轻,顷刻便出了红痕,谢逾去洗手池用冷水洗脸,抬眼对上镜子中狼狈的面孔,忽然?扯出一丝讽笑。

他自嘲地想:“我可?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辞是他表哥,表哥出于对亲人的照顾,给他吃住,管他学习,养出来的表弟却狼子野心,觊觎着不该觊觎的东西。

沈辞实在不该对他那么好。

他沉默着洗漱,趁着夜色将?一片狼藉的被单塞进洗衣机,点击开始时机器启动的声?音炸响,在黑夜中格外明显,而谢逾就守在洗衣机旁,祈祷沈辞睡熟一点,再睡熟一点,好让他将?阴郁的心思深藏起来,不必暴露。

可?身后,有人打开了灯。

纯白的灯光霎那倾泻,黑暗隐退消失,一切无?所遁形。

沈辞只穿着睡衣站在客厅角落,面露诧异:“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谢逾僵硬地挡住洗衣机,垂眸:“晚上睡不着。”

沈辞面露担忧,走?上前伸手碰了碰谢逾的额头:“考试紧张吗?高考完紧张也是正常的。”

谢逾不说话,沈辞犹豫片刻,还是问:“好晚了,实在睡不着,要不要……要不还要和我一起睡?”

谢逾闭上眼,更想笑了。

他心道沈辞到是怎么想的,他一个高中毕业生,难道还是小学吗?睡不着了就要妈妈哄,吵着要和妈妈一起睡?还是说他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哥,还真拿他当自己?孩子啊?

那沈辞知不知道,面前这?个“孩子”,对他怀着如何龌龊的心思?

那假如他知道呢,他会怎么做?会惊慌失措,会避如蛇蝎,还是会……觉得恶心。

沈辞显然?对谢逾隐秘的心思一无?所知,他甚至伸出手扣住了谢逾的腕子,想将?他往屋里?引:“来吧,我陪你说说话,每个人都是这?样高考过来的,别紧张。”

就像是引狼入室。

谢逾升起无?名火气,反手甩开他,力道大的出奇:“不来!”

沈辞诧异回头。

自打他们住一起,谢逾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他眸中的惊异显然?刺伤了谢逾,谢逾忽然?苦笑:“沈辞,你是不是真的拿我当小孩?”

沈辞眨眼,迟疑道:“……没有吧?”

他怎么会拿谢逾当小孩,每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都那样思念着拥抱的温度,思念到近乎疯狂。

只是谢逾高中没毕业,他怕说太早显得另有企图,把?人吓到罢了。

谁知谢逾表情中自嘲更盛,他上前一步,将?沈辞圈在厚重的阴影里?,近乎质问:“知道我不是小孩,你怎么敢邀请我一起睡?”

沈辞:“……”

为什么不敢呢?

可?谢逾的表情实在难看,沈辞便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岔开话题,好脾气地说:“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逾高考压力太大,现在又不能亲不能抱的,要安慰,沈辞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投喂了。

可?这?模样,更像操心孩子精神状况的家长?了。

谢逾死死闭上了双眼。

他看着沈辞转身,真要系围裙蒸糕点,一种荒谬的,无?力的,痛苦的感觉骤然?席上心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隐痛。

长?久的孤独让谢逾不习惯与人相处,他没从父亲那里?得到半分偏爱,于是从来低预期,他不指望别人对他多好,现在沈辞对他好了,他又不敢相信这?种好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之前还能勉强伪装,可?那场腌臜的梦境忽然?让他意识的,他没法装乖乖表弟了。

眼前的这?一切像是场镜花水月,等?泡沫戳破的那一天,就是失去一切的时候。

而谢逾在过程中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