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我仿佛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沉闷的声响,而后沉寂的四周让我感觉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和我哥两个人。

我想起我哥第一次站在拉斯维加斯的秀场,那时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小模特。我记得他那天穿的衣服,是一件像飞机机长一样的贴身挺拔的制服,但是他的肩上没有肩章,而是两片用金色盘扣贴住的橄榄枝式样的小布片。

他的胸前是那种像宫廷里的人才会穿的那种盘综错杂的白色纹扣,衣服的下摆把他的腰线掩盖在黑色的西装裤里,在衣服和裤子交接的地方是写着“Harvey Lin”的巨大参赛姓名名牌。

那时他的面容很苍白,像一个刚从水里出来的游泳的人。他脸上上了妆但是却感觉很肃静,只有他深邃的轮廓让一切看起来有一点血色。

我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顺上摸上我哥的手,然后把头靠到他的肩上。

我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我突然有点难受,因为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摸我的。

“林远珩。”

“怎么了?”

我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到我哥身上,这么贴着然后仰起头看他的脸:

“我全世界最爱你,我非你不可。”

“我不能没有你。”

“你的全部我都喜欢,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爱你。”

我觉得我的声音不是很清明,在那种荒谬的环境下有一种嗫嚅的感觉。我哥紧紧抱住我,我可以顺着他的衣领看到远处拉斯维加斯东部灯火通明的商业街,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向我重复这些我跟他说过的话。

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在电影里是主人公分别之时或是离别之夕才会说出的像悲剧一样的挽歌,或是士兵上战场之前对恋人留下的一定会回来的承诺。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跳声混着呼啸的黄沙,传进我耳朵里。

我意识模糊中想起之前问过他的关于世界末日的话,突然觉得我哥说的话很对。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就算世界末日就在下一秒,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等它来,和我哥靠在一起,在世界末日的时候和他死在一起

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次回程的时候飞机途经旧金山,我哥带我去了一片特别美丽的海湾。在那里我们买了一只带夏威夷果的抹茶味冰激凌,上面点缀了我喜欢的像玻璃碎片一样的细长水晶糖,它的口感有点像披萨,但是很甜。

我哥好像还没有从上次我醉酒抱错了人的“事故”里原谅我,我吃完了冰激凌之后凑上去想要亲他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主动靠过来。

我顶了顶腮帮子,决定这一次不惯着他。

其实那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越不占理的时候我就越不想承认。那些所谓的爱情鸡汤告诫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爱情中两个人相处就需要有退有进,虽然没有说到底是如何进退,但是我想我可以随便滥用,因为对象是我哥。

果然,我哥看我没有再一次贴过来而是走到海滩边蹲着看海水后,终于忍不住主动走过来蹲下来,掰过我的脸亲了一口。

我假装矜持的没有原谅他一副要哄的样子,他就气笑了:

“是你做了错事,还怪我了。”

“我做什么错事了?”

“你抱别人。”

“谁让你当时不站在那?都是你的错,都怪我太信任你,我以为你会一直看着我,所以就以为你会一直站我旁边,结果你根本没有。”

我哥掐了掐我的腮帮子:

“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你要怎样?”

我哥咬着牙掐了一下我的腰:

“要干你。”

“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我做了错事啊,我可没见过做了错事还能够被奖励的,你说呢,林先生?”

我哥哑口了,但是又笑了,然后把我拉起来站好,自己单膝跪到沙滩上:

“老婆,我做错了,我应该时时刻刻把你当成我的零部件挂在我身上,或者是把我当成你的零部件挂在你身上。在外面危险的地方或是人多的地方看好你保护好你,就算你不小心把别人认成了我,然后还亲了人家的脖子我也不应该生气,因为当时你以为那个该死的家伙是我,就算我心里难受的要命想把那家伙做成肉酱然后拍到旧金山的海里,我也不能生气,因为那样小屿就不想亲我,不跟我睡……”

我一把把这个家伙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警告式地亲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他现在的样子如果让刚刚在秀场上参加XX Awards的人看到了,都会惊异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我无语地想到爱因斯坦曾说过“有百折不挠的信念的所支持的人的意志比那些物质力量更有威力”的话,可事实看来我的意志终是抵不过那些俗物,我哥一两个吻就又把我哄好了,真是贱得慌。

第18章 第18章 海风

我们在海滩边待了很久,中途我哥去外面买三明治和炸鸡,而我独自站在海边吹海风。

那时其实我是觉得有点奇怪的,因为我从未独自一个人在这样的海水边上待这么久过。

我捡了一些贝壳,然后把手伸到海里。

不知道为什么,把手伸进水里的那个瞬间,我没有感觉很愉快,而是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可控了起来。

就像那些流动的海水,我想抓住一点东西,它却匆匆流走了。

我侧过头向远处看了我哥一眼,他的侧脸在海水和阳光的映射下看起来很年轻,当然,他本来也只有25岁,本来就年轻,只是这个场景下看起来更像那种肉体刚被俗欲打开完毕的少年。他的脸上像有一层柔光,头发没有任何的摆弄就这么自然地搭在前额,笑起来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对我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什么呢?

我想不到,那时的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只能记住那海水冰冰凉凉的触感,随着远处忽而吹来起起伏伏的浪潮小小地跌宕,在我手心里留下肉眼看不到的划痕,像我身后被海风和沙砾吹出痕迹的的海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破碎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