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心在滴血。

将死之人,哪有什么未来?

苏晟言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怔,冷清的眸子仔细盯紧了她的脸,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情绪。

被他抛弃,她好像不难过,似乎还有些高兴。

难道离开他,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想到这里,苏晟言心中有些不悦,忍不住蹙眉问道:“你早就想离开京城了?”

其实他想问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他了?

冷柔故作轻松地点头:“是,妾身被卖到这里,受了不少的苦,自然想离开。”

她只是怕继续留在这里,会忘不了他,还不如彻底远离,让自己死心。

何况,她明知纠缠苏晟言的下场是什么,怎会傻乎乎的找死呢?

现在,离开的体面一些,也算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苏晟言眼波流转、眸色晦暗,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冷柔多少能看出来一些,他这样的表情,就是不高兴。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想到这里,冷柔连忙跪直腰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王爷,妾身可以嫁人吗?”

苏晟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深邃的眸光幽冷,情绪不明,让冷柔只觉得不寒而栗。

本以为他会生气,岂料他突然站起来转身离去,只在跨越门槛儿的时候,语气冰冷留下一句。

“随你。”

冷柔的身子塌下去,望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不舍也被无限放大。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无所顾忌地落了下来。

她刚才说嫁人,就是在故意试探他。

苏晟言是大将军,他用过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碰?

但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如此一来,冷柔才彻底心灰意冷,也终于认清现实。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只是她连被打入他冷宫的资格都没有。

……

苏晟言离开,一行丫鬟便鱼贯而入,为首的是杨嬷嬷。

她面无表情地送上一碗避子汤,语气冷淡:“姑娘,请用汤。”

每次她陪苏晟言睡过,第二天杨嬷嬷都会送来避子汤盯着她服下。

毕竟,她连将军府的妾室都不算,怎么可能允许她怀上他的子嗣。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冷柔心痛到窒息,仿佛抽空了她全部的力气。

“冷姑娘,请吧。”

杨嬷嬷以为她不肯喝,于是不耐烦地催促着,甚至心里有了强行灌药的准备。

只是下一刻,冷柔深吸了口气,缓解了身体的不适,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接过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顺着喉咙流进心里,痛不欲生。

杨嬷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一抬手,身后的小丫鬟便低着头捧来一个托盘。

上面有厚厚一沓银票,以及一些商铺的房契地契,全部放在桌上。

杨嬷嬷语气傲慢地打发道:“冷姑娘,您跟了咱们爷小三年,如今这些东西算是补偿,当然也是封口费,希望您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告诉任何人,您曾经服侍过将军,明白吗?”

冷柔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东西,眼底一片死寂,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为了甩掉她,他还真是出手大方,眼都不眨。

只可惜,她命不久矣,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嬷嬷,能服侍将军是我的荣幸,您放心我懂规矩,绝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将军,至于这些身外之物,您还是收回去吧。”

“将军的赏赐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冷姑娘识相的话,就乖乖收下,然后离开将军府吧。”

杨嬷嬷冷笑一声,眼底带着鄙夷,似乎自以为看透了冷柔。

认为她不要钱,不过是故作矜持的手段,想要以此来勾引将军罢了。

青楼里出来的舞姬,装什么清高,只显得恶心做作!

冷柔心里清楚,这将军府里的人都瞧不上她的出身,觉得她根本不配沾夜司珩的边。

但那又如何,至少这三年,他只宠幸她一人。

想到这里,冷柔也不屑解释,只淡声道:“麻烦各位出去,我要更衣。”

杨嬷嬷瞥她一眼,也不想浪费时间,这才带着丫鬟们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