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掉的话，刚好有借口给老爷爷打包。

却不料老人打断了她，对下单的服务生微微一笑：“这孩子开玩笑的，我们哪里吃的了那么多。元祖饺子和黑猪肉饺子，各来两份就好了。”

服务员走后，徐佳佳一边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杯子里倒水，一边偷偷瞄身旁的老人。

他点餐那么熟练，看来没破产前的确常常来这里光顾。

哎，泡沫经济害人不浅。

小姑娘忍不住叹息，回应她的却是老人爽朗的笑声。

徐佳佳好奇地看过去，才发现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里的饺子品类虽多，但还是元祖饺子和黑猪肉饺子最好吃，点太多浪费，吃这两个口味就足够了。”老人边说，边轮流拿起桌面上摆着的调味料，倒入两人的味碟中。

徐佳佳见他并没有表现出尴尬姿态，也松了口气，语气自然地回答：“看来我找老爷爷您陪我一起，是找对人了。”

等饺子上来，她开始感谢自己邀请老人一起用餐的决定。

“老爷爷，你太厉害了！这个饺子搭配你调的酱料，胜过山珍海味！”小吃货口腹之欲被满足，嘴巴也像是抹了蜜。

“你喜欢就好。”老人微笑，可笑着笑着，他泛黄的双眸竟然泛上了湿意。

“老爷爷，你……怎么了？”徐佳佳有些慌张。

老人摆摆手：“我没事，小姑娘别担心啊，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少女放下筷子，歪头，手指指自己，“和我很像的人吗？”

老人点头：“嗯，很像，也像你这样漂亮，善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年纪。”

第0966章 凄美往事

或许是因为徐佳佳的确与老人的那位故人很像，他感到久违的亲切感，于是打开话匣子，给小姑娘讲述了一个发生于四十年前的故事。

地点未变，仍然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饺子房。不过那时候店名叫做「神田饺子屋」。

“那时候我刚刚从乡下考来东京，所有钱都拿来交了学费与房租，连饭都吃不起。那一天，好不容易从兼职的地方拿到工钱，准备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却在地铁上被偷了钱包。

“当时我绝望地想，还不如弃学回乡下老家算了，东京根本不是我这种人能待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出现了，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梳着马尾辫，笑容灿烂得好似四月的樱花。

她说自己是饺子店老板的女儿，店里出了新品种的饺子，需要人试吃给评价，希望我能帮忙。”

徐佳佳撑着下巴认真听故事，前面老人悲惨的经历让她不由皱眉，听到这里，又歪着头甜甜笑起来。

老人也笑，连眼尾的皱纹都好似带着回忆的甜蜜。

“她简直是我的幸运星。遇到她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天回去，我申请的奖学金批下来，没过几天，丢失的钱包也被警察寻回。

后来，我就尝尝光顾这家店，那是我来到东京后最快乐的一段日。

她每天都会来店里帮忙，我那时内向害羞，不敢主动与她说话，总是她来与我攀谈，这酱料的调配方法也是那会儿她教我的。

后来想想，我真的后悔，竟总让她一个女孩子主动。

我默默在心里决定，要用一生一世来报答她对我的好。

待我出人头地，就上门提亲，男子汉，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

我考上区役所职位，成了公务员，也在东京落了户，买了一大堆礼品欢天喜地来找她，却被告知她已经离世。

就在我专心备考的那两个月，她被查出得了急性白血病，还没满18岁就离开了人世。

她怕我知道后没心思准备考试，不让任何人将她的病情告诉我，直到我拎着礼物上门，她母亲才哭着将一封手写信交给我。

她在信里说，之所以不让我知道，是害怕我看见她病气缠身的虚弱模样，她希望自己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漂亮的，开心的，微笑着的……”

故事讲完，老人和徐佳佳都红了眼睛。

“老爷爷，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小姑娘扁着嘴，一副做错了事的可怜模样。

老人拍拍她的手，摇头：“不，你让我想起了那段最快乐的时光。谢谢你，小丫头。”

与老人分别时，徐佳佳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出一盒核桃酥：“爷爷，这是我们镰仓战前广场卖得最好的土特产，送给您，希望您健康长寿。”

“好好好。”老人没想到还能收着礼物，在空荡荡的口袋里摸半天，无奈笑了笑，脱下手腕上那枚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手表，徐佳佳手中，“我这趟出门也没带东西，这手表是我当初从乡下家里带出来的，送给你了。旧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丫头你可别嫌弃呀。”

“怎么会呢？”徐佳佳双手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翻看。

手表是手造的，做工并不是十分精良，但设计简约，风格古谱，她学艺术，最喜欢这种有年代感的、特别的东西。

越看越喜欢，索性直接在老爷子面前戴上。

胡桃木色古旧手表戴在少女细白的手腕上，与粉钻白金手链搭配，竟然意外的好看。

目送徐佳佳离开后，老人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巷。

在那里的路口，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加长轿车，穿着制服的司机见老人出现，毕恭毕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野田先生，您请。”

老人点头，坐进车内后打开那盒核桃酥。

核桃的坚果香味与麦芽糖的甜蜜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老人拿起一块核桃酥尝一口。

真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