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臧凡向来对她不喜,哪里会愿意?多费这个心力。

白婳识相,婉言推拒:“臧公子走镖辛苦,还是不宜叨扰了。”

宁玦看出?她顾虑什么,安抚说:“不必忧心,我交代给他这样的小事,连人情都算不上。”

白婳闷闷又说:“可,可我例银不够了,先前还欠着?公子许多呢。”

宁玦唇角难压,停下步子,视线凝在她娇俏微赧的面?庞上,只觉可爱非常。

他道:“衣裙簪子都是送你的,你非要与我记账,那当如何是好?是给你涨涨例银,还是叫你继续欠着?我?不过放心,我不是黑心的雇主,不会给你算多余的利息,更?不会逼你签卖身的死契。”

白婳知?他故意?逗弄自己,头垂得更?低。

卖身死契什么……这话从他嘴里轻飘飘说出?来,不带威慑迫人,却?有几分调戏的意?味在。

脸颊微热,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两人继续启程,宁玦打算重新牵起她,却?不直接拉上,而是把手向后递过去,让她主动握住自己。

白婳没想那么多,方才已经牵手了一路,就算不好意?思,哪里就差最后这段路程了,于?是大方握上,与他并肩。

宁玦满意,收紧指节。

快要竹屋时?,白婳想到什么,又主动提议一句:“公子与臧公子相约吃酒,可有约好时间地点?若未具体言定,不如邀请臧公子上山来吃吧,到时?我好好准备一桌丰盛菜肴,当是为他践行。”

宁玦问:“你不是一贯怕他?”

白婳回:“既是公子朋友,我自当与其融洽相处,况且请他远程捎带物品,总该聊表心意?才是。”

宁玦点点头:“你思量周全,便听你的。”

路过石溪,复行百步,枝桠层叠之外,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清晰映目,深黄色的竹叶斜铺在湿寒的阶上,有疏有密,好像散落一地的金箔,流动着?秋光的斑驳。

两人一阶一阶走过,趁天色彻底暗下前,回到竹屋,掌上昏黄的暖灯。

与之前相比,此番重新回到岘阳山,于?白婳而言,压力更?重。

如今她肩头担着?的不再只是表哥的仕途前程,更?有嫡亲兄长?的清白性命。

若为前者,她愿意?还抵恩情,尽力出?上七八分的力,可若为后者,她不惜奉出?十分,哪怕搭上自己,也毫不迟疑。

……

夜暮深深,白婳将做好的糖醋鲤鱼摆盘上桌,香味扑鼻,极勾馋欲。

两人面?对面?坐着?,窗外北风猎猎的呼啸声格外真切,像是蛰伏猛兽的低嘶,估计再过几日,将要迎来冬日的初雪了。

宁玦一边动筷,一边启齿:“明日或后日,绿萝村的赵伯会过来帮忙在院中砌筑墙体,若我外出?,你便留意?此事。”

白婳问:“为何忽的要在院中动工事?”

宁玦回:“天气?欲凛,方才你在棚中制馔,身姿瑟瑟,无处避寒,等?厨房墙体筑起来,燃点炭炉,室内升温,你做饭时?便不会再受寒风裹身的罪了。”

白婳怔然,院中动工一事,应是宁玦提前联系好的,若她今日一去不回,便再不会知?晓他的这份体恤。

他对她的好,没有叫白婳得意?分毫,反而引愧深深。

情绪复杂翻涌,最后只低声启齿说:“多谢公子体恤。”

宁玦:“你我相依为命,我体恤你,你体恤我,应当的。”

以前他从不会说这样的话,明确将她划分在他自己的阵营中,他如今对她尝试信任,她却?分生二?心,着?实不是滋味。

白婳感愧低垂下头。

就着?软黄黄的黍糕,宁玦吃下半盘鱼肉,动作不急不慢,剥刺挑刺不嫌麻烦,叫白婳看着?不禁也增了些食欲。

她压抑住心事,拿筷吃下几口,却?不像宁玦那样吃得香。

宁玦又开口:“无论何种品类的鱼,你总能换着?花样做得好吃,若不是你细心照顾着?我的饮食,我先前伤势恐怕不会恢复得那么迅速,所以,要不要向我寻个奖励,比如涨涨你的例银?”

他又逗自己……

白婳脸颊微热,喃喃回复一句:“不如先把先前欠的债抵消掉吧。”

宁玦笑道:“可不能这样抵,先前的债,你需慢慢还。”

白婳假设问道:“万一到时?我直接遛逃,盖不认账怎么办?反正口说无凭。”

“是缺个凭证。”宁玦神色认真,想了想,起身去书房取来执笔,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吩咐说,“你写清楚。”

白婳怔住:“写什么?”

宁玦倾身靠近,伸手推了推纸张,缓声示意?:“就写宁公子待我很好,我欠他的,若不还清人情,不能离开他。”

白婳赧然,窘迫缩身。

耳畔被他灼热的吐息深深刺激着?,肌理表层泛起的痒意?直通到心尖。

她僵坐原地,呼吸屏住,故作镇定回说:“我欠公子的是银两,可以用?例银慢慢抵还。”

宁玦反问:“谁说的?人情更?重,当算作情债。”

情债。

白婳于?心头默默咬重这两个字眼,耳尖灼热更?甚。

宁玦好整以暇,盯着?她浮起红晕的脸膛,以及微微抿起的鲜妍樱口,眼眸深深,留恋地不想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