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荣老爷眼神幽幽,一大把年纪了,听了儿子?这话?,眼底还是不自觉泛了红。

父子?俩继续深聊下去,荣夫人在旁插不上话?,默默不再言语,只专注听着。

她一个妇道人家,大半辈子?囹圄宅院内,当然没有他们的眼界与见?识,听着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朝堂局势、各方阵营,再时不时的道出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名、官名,她只觉如听天?书一般,于?是索性安静离开,给他们父子?俩单独话?聊的空间。

出了屋,荣夫人命手下得力的女使,再去劲松阁探探情况。

女使去而复返,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她回来报信说,听屋内声响猜测,少夫人似乎正在里面砸东西发泄脾气,时不时责骂女婢两?句,气势汹汹,好生厉害。

荣夫人听得心里不舒服,这大喜的日子?,真是造孽。

生怕杨氏一人在劲松阁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招惹下人们笑话?,荣夫人心烦意乱,在门口房檐下来回踱了几步,最终按捺不住重新进到屋里。

见?临晏与丈夫没再继续聊着,荣夫人上前,面带苦笑,委婉劝说儿子?眼下若无要事?,就先回自己院子?里休息,至于?其?他的,等明日天亮后再详议。

时候是不早了,已?经快过?子?时。

荣临晏往窗外夜色里扫了眼,配合点点头,跟爹娘告了别,起?身离开。

望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荣夫人有些不忍道:“这孩子?,每日心里琢磨那么多事?,看着似乎又清瘦了些。”

……

回到劲松阁,面对着自己最熟悉的环境,荣临晏不觉任何放松,反而更紧提起?一口气。

从早到晚,先是接亲后又追贼,满满折腾了一日,身心俱疲。

他来不及换衣,身上还穿着长喜袍,脸庞被?映衬得发红,但神情却不显丝毫喜色。

荣临晏尽力舒展眉心,缓了口气,迟疑推开卧房房门,入目是满地的狼狈喜烛断了,镜台倒了,盛着合卺酒的白瓷瓯盏也碎了。

杨芸正坐在床塌边,还没睡,大概心中一口怨气没纾解出来,合眼也根本睡不着。

闻声抬头,淡淡睨着他,情绪不明。

迟迟等不到新郎官,她早自己掀了喜盖头,此刻身上喜服不整,步摇歪斜,不甚端庄。

荣临晏不愿针锋相对,也自认理亏,于?是主动言道:“今日是我抱歉,给你赔罪。”

“怎么赔?你这么下我面子?,我心里不痛快,恨不得诅咒那个贱人被?劫走后再也回不来!”杨芸言辞犀利,不留余地,是个不好招惹的主。

荣临晏看着她,指节攥紧,忍下来,言道:“同妻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事?,你也知情,今日我表妹意外遭劫,我出去寻救,理所应当,倘若今日换作是你遇险,我焉能不救?杨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别呈一时口舌厉害了。”

杨芸捂起?耳朵,大声吼出来:“别与我讲道理,你倒是伶牙俐齿,而我粗人一个,如何说得过?你?吃亏的事?我不干!”

荣临晏无奈,只觉得头疼:“那明日,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谈如何?今日不早,歇了吧,我们不睡,外面一院子?的小厮与女使都不得安歇。”

杨芸没消火,原本还想再呛他几声,但不知说什?么更有杀伤力,琢磨半响,只好作罢。

只是心里当然还不够解气。

想了想,她冷哼一声,抬手将榻上一床被?褥扔下来,示意荣临晏自己找地睡,自己则在主榻上躺得舒舒服服,翻身都宽敞。

荣临晏没跟她计较,任她使性子?,上前两?步,抱起?被?褥,主动远离。

“你好好休息。”留下一句,算是风度。

杨芸没吭声,不叫人意外。

两?人话?不投机,杨芸闹别扭与他置气,不愿同房,荣临晏同样没兴致,见?她这个态度,心里实际是松了口气的。

原本还担心同床异梦,眼下倒不必有这个顾虑了。

两?人分了床,但还是同房间,一室而居,谁也不开口,但应该都没睡下。

新婚洞房花烛夜,冷冷清清,没有丝毫柔情蜜意,两?个新人,一个躺在床上怄气背过?身,一个眼神空洞洞地盯着房梁出神,心思全?然不在这。

真是比同床异梦,更疏远陌生。

……

距季陵城三十余里,沿途邸店。

客房烛光陆续熄灭,一扇扇窗子?暗下去,唯有一处天?窗微泛光亮,若不抬眼仔细瞧看,只会当那是月亮洒下的轻浅月辉,并不起?眼。

当然,深更半夜,谁也不会抻着脖子?往上盯着望,加之视野的局限,平常住宿的旅客根本不会察觉,走廊尽头再往里,还藏着一间暗房。

红烛燃了一半,化开的蜡油附着在蜡柄上,慢慢凝结成固态,像是红珊瑚的眼泪,也像一颗颗团聚起?来的红石榴籽。

越是品质上乘的蜡烛,烛芯烧得越慢,这间房中不会放次品,半根燃尽,掐算时间,应该最少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他依旧抖擞,远未尽兴。

宁玦目光从帐外收回,重?新落在白婳身上,她肌肤天?生白,白得晃目,被?红烛光亮衬着,肌肤泛起?淡淡的胭脂粉色,很?是惹眼。他掌心落她腰窝上,指腹顺着腰线捻过?去,似乎是薄茧带给她难忍的痒意,白婳身子?抖了抖,与此同时,下面缩咬感更加分明,宁玦紧提一口气,微喘着缓解。

白婳咬着唇瓣,额前汗涔涔,伸手去推宁玦的肩头,想要开口,喉咙发干,更没力气。

其?实,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心中满是困惑,一连串的问题一个都还没有得到答案。

她想知道,他先前都去了何处,事?情有没有办完?

关于?剑圣的死因?,他辛苦奔忙追寻真相,如今有没有新的线索与进展?

还有,他为什?么会这么巧合的,在她假装成婚这日,突然出现在季陵……

白婳艰难启齿,声音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软绵绵无力:“公子?,我有话?想问……”

宁玦起?势,一起?一落,说话?时,话?音正好随动作拐了一个调:“有事?之后再说,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