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镇定回视,冷静开口:“表哥,你误会了。宁玦那?么着急,其实并不是单纯因为我, 当时我们正在分头追寻一抹紫衣身影,那?人是我们同去南域的伙伴之一,寻找过?程中?, 我紧跟也不见了踪影,事出蹊跷,宁玦当然会警惕生?疑。他挨家挨户仔细搜找,与?其说是急迫想要找到?我,不如说,他是着急确认阿秋姑娘的安危……”
白婳刻意这样说,意图将荣临晏的思绪引偏。
果然,听了她的话?,荣临晏沉默一会儿,模样思忖。
片刻后,他顺着她的话?,揣测问?道:“那?女?子,与?宁玦的关系不一般?”
白婳点点头,开始胡掰扯:“是,我暗中?观察过?了,两人之间似有?情愫暗生?,但中?间那?层窗户纸,谁也没有?主动挑破,眼下还在不清不楚地相处着。”
荣临晏继续追问?:“那?女?子是何身份?”
经历过?两月的潜伏时光,白婳圆谎的能力越来越强。
她面不改色道:“是宁玦在邺城偶然结识的,容貌不俗。她不是江湖中?人,应当无碍我们的计划。”
荣临晏笑了声,目光幽幽看向白婳:“我远远见过?她长什么样子,貌虽上乘,但与?婳儿相比,还差得远呢。”
白婳觉得这话?无趣,淡淡回:“我言述事实,并非想叫表哥评判比较女?子的容貌。”
“两月不见,婳儿倒是有?些儿小性子了。”
荣临晏不恼,反而?觉得她这样有?脾气的样子更加可爱,比起从前那?副隐忍委屈的模样,她这般真实情绪外显,无疑更招他喜欢。
“是表哥说话?欠妥当了,只是宁玦那?厮真不安生?,无论去哪都有?风流债。”荣临晏前半句话?口吻歉意,说话?时温柔看着白婳,后面提及宁玦时,眼神明显浮现?轻蔑之态。
见表哥真的顺着她的引导走了,并未继续深究宁玦对她的在意与?特?殊,白婳目的达成,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迟迟没等到?白婳的回复,荣临晏误以为她还使着小性子,于是讨好一般冲她笑笑,自?顾自?继续启齿:“宁玦喜欢别人与?我何干?你与?他朝夕相处这么多日,他没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心中?是万幸的。”
听到?这话?,白婳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动了下。
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会做的小动作,除了微蜷手指,有?时也会眼神闪烁。
但当下,她与?荣临晏正近距离面面对视着,若此?刻闪躲,过?于心虚明显,于是她有?意伪装,只在暗处轻蜷指尖,将自?己偏向宁玦的心事,尽力遮掩。
白婳岔开话?题,又问?起一事:“那?道引我们进深巷的紫衣身影,不是真的阿秋姑娘吧。”
荣临晏没有?相瞒,点头如实回复:“你们看到?的影子,是我找人伪装假扮的。我知晓那?姑娘曾与?你们同队,后又见她单独出城去,故而?想出此?计,试图引你们出来,再?寻机单独与?你取得联系。至于后面的过?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说实话?,也在我意料之外。”
白婳于心头暗喟一口气,不免有?些怅然……
似乎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
正当她纠结难择,不知该如何与?公子作最后告别时,命运的推手骤然出现?,强行拨动,直接帮她省了眼前这一难。
白婳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头脑只是刹那?的昏晕,再?醒来,一切都回不去了。
……
白婳刚刚恢复些体力,这时,荣临晏进屋通知,言道出城的马车已经备好,负责侦查的眼线也确认周围安全,随时可以动身。
在此?地继续耽搁着没有?任何意义,难道她还能等公子从天而?降,将她劫走不成?
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确实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但白婳清楚知道,自?己哪有?被救的立场。
荣临晏带到邺城的人手不多,算上他不过?十五个人头,目标不大,且出城时,他们谨慎分三波走,又刻意伪装成寻常百姓出行,全程未惹任何人注意。
白婳与?荣临晏待在同一车厢内,听到?守城的兵吏发出浑厚的一声“放行”,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心绪郁郁闷堵更甚。
车轮辘辘,走了片刻,白婳没忍住抬手掀起车帘一角,下意识想回头望一望。
还未有?所动作,突然察觉表哥的目光凝盯过?来,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她迟疑松开手,没有?张望,克制地将不舍藏在心中?。
从邺城到?季陵,其实走水路是最快的,但宁玦拜访过?段家,段家在航运线上耳目众多,若走水路,暴露行踪的可能性极大,不如脚踏实地走官道来得稳妥。
回程路线由?荣临晏与?付威两人共同商议决定,途中?并非只走官道,也会特?意绕行小路,他们宁愿多走些冤枉道,也要防备身后跟着尾巴,行事格外谨慎。
其实走官道时还好,最起码道路平坦,少些颠簸。
可后面穿行丛林小道时,颠簸加倍,走走停停,白婳不仅身乏,还连带着胃口翻滚直想呕吐。
荣临晏看她实在难受,脸都白了,特?意在路上寻了个驿站,买下马匹,提议带她同乘。
骑马赶路是会少些颠簸,但白婳实在不能忍受同乘的亲密,她宁愿自?己继续坐车受罪,也不想与表哥背胸相贴,无规无矩。
于是,她以“怕高”为由?,借口推脱。
荣临晏似乎觉得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将马匹交给付威,重回车厢后,脸色不太好看。
白婳在旁连赔小心:“是我不好,叫表哥白费钱银。”
“你早推拒了,是我自?己非要坚持,自?讨没趣。”荣临晏口吻自?嘲,说完眉梢一挑,等着看她示弱表态。
可等了又等,白婳始终无动于衷。
荣临晏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总感觉,离开自?己身边两月,婳儿的变化不小,有?主见了,还有?……对他少了些顺从与?依赖。
或许,她还在怨怪自?己狠心,竟舍得将她派到?宁玦身边冒险潜伏,临危探秘,思及此?,荣临晏心里舒服多了。
他眉心跟着舒展开,脸色也有?缓和,另起了旁的话?题:“婳儿,方才?没时间问?你更多,现?下我们已经出城,算是成功脱身了。眼下我们该好好聊一聊,宁玦为何突然带你到?邺城,你们做了什么,之后又去哪了?这些可以说吗?”
这回开口,荣临晏语气更温和不少,试图安抚白婳委屈的情绪,好叫她对自?己重新依赖。
白婳不说详细,应付回道:“我只是宁玦身边服侍的丫鬟,自?然是主人去哪,我跟着去哪,至于他想做什么,我的身份不方便探问?更多。”
荣临晏:“那?这么多日,你总该有?些见闻吧?日日跟在他身边,就什么没有?怀疑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