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终于走到了我的身前，他看见了天铭：“蛋炒饭？”

天铭单手执酒杯笑看他：“本想让楠楠今晚做我女伴，结果又被你抢先，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的语气里带出了一丝火药味。

唐镜并没与他多说什么，而是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寒光闪闪：“蛋炒饭，白天八小时你和楠楠在一起，你有的是机会找她。”

天铭在唐镜的话中倏然拧眉，侧脸看落别处。

唐镜继续淡语：“你太注重你的事业，你会错过很多东西。楠楠，我们走吧。”他对我说一声，直接转身。

在我跟上时，天铭拉住我：“你们去哪儿？”

我看他一眼，敷衍地回答：“去看朴佑熙，今天我要赶很多场。”

唐镜回脸看我，没说话。

天铭拧拧眉，轻叹一声放开了我的手。唐镜匆匆带我走向门口，从侍应那里拿回我的外套为我穿上，拉上我往右拐，直接走入向上的楼梯。

他脚步飞快，在走出银皇中央空调的走廊，进入楼梯通道时，冬天的寒气立刻迎面扑来，我把手插入羽绒衣的口袋，而走在前面的唐镜依然只穿他的毛线衣，丝毫不见他寒冷。我想他身上的寒气已经足够御寒。

当我们走到出口安全门前时，强烈的佟夜舞存在的感觉让我已经心跳开始加速。

“准备好了吗？”唐镜认真看我，安全门的背后传来隐隐的，嘘嘘的风声。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唐镜伸手握住了安全门的门把手，然后，在我面前缓缓拉开了门，那一刻，风卷着雪花一起朝我呼啸而来。

狂乱飞舞的雪花像是形成了一条通道，我在雪花中恍惚起来，眼前出现了那一座座冰山和苍茫的天地，前方出现了一抹黑影，我朝他走去，越来越近，却是一只背对我站立的黑狐，长长的狐尾团在他的身侧，他仰脸看向上空，出奇的安静让他显得孤独而寂寞。

慢慢地，他转回身，看到我时，狐狸的眼中透出了大大的惊讶，而他眉心的黑紫色的水晶里，也映出了我的身影。

“楠楠？！”佟夜舞的声音将我从这环境中抽离，眼中的黑狐渐渐化作了身穿黑色羽绒衣的佟夜舞，黑色仿狐狸毛的围边在呼啸的北风和飘雪中乱舞。

他惊讶地看着我，匆匆看向周围。我知道，他在找唐镜。

“是唐镜帮我约的你。”我淡淡地说，他倏地回头，许久没见的妖孽失去了刚进银皇时的鲜活，多了一分疲惫。

他皱皱眉，侧下脸久久不言，胸膛在不停起伏，他的心境似乎比我此刻还要凌乱。

“为什么失去了灵魂？”我担心地看着他，他的眉峰拧地越发地紧，转回脸扬起勉强的笑看我：“上面太冷了，你回去吧，别感冒了。”他朝我走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圣诞帽套在了我的头上。

我抓住了他的手臂，担心地看他：“快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你唱歌没有了灵魂？！”

他的眼神在飞雪中闪烁了一下，眨了眨，沾在他长长睫毛上的雪随着他眨眼颤落。他依然笑看我：“回去吧。”

我在他那故作笑态的神情中心痛，终于忍不住大喊：“为什么失去了自我，告诉我！佟夜舞！”

他的笑容在脸上僵硬，在我身前缓缓转身，我拉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后背：“夜，我很担心你，你说过，你不想在夜吧驻唱是不想让自己的歌也失去灵魂，可是，可是刚才的圣诞演出，我听不到你歌声里的感情，你只是在为表演而表演……”

“你果然在，是嘛……”低落的声音从前方而来，打断了我的话，他依然背对着我，“那么说……白安琪的事全是你的安排，是吗？”他越来越低落的话，几乎被飞雪和呼呼的寒风覆盖。

我慢慢捏紧了他的羽绒衣：“是，我在，你圣诞演出时我在，因为我想你！白安琪的事是为了不让你分心，所以大家才保密，大家那么努力地保护你，是为了让你全心全意去比赛，完成你的梦想，所以，你怎么可以失去自我，失去你最可贵的，别人没有的歌者的灵魂？！”

“因为我失去了你！”他骤然回声，在漫天的雪花中，朝我大喊……

我怔怔站在他的面前，他痛心痛苦的目光让妖孽失去了往日的妩媚，如同我幻觉中的那只黑狐，孤独哀默地蹲立在飞雪之下，仰视天空，宛如在日夜守候主人的归来……

第五十章 请不要等我

“呼！”风猛地强烈起来，卷起天台上的积雪和风中的雪一起飘飞在我们的身上。

佟夜舞领口的狐狸毛和里面圣诞衣上雪白的毛一起在风中乱舞。

我们一直对立在风雪中，久久无言。

“你说我失去了自我，你呢？”佟夜舞再次开口，却是带一分痛心和痛惜地看我，“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我今天才知道白安琪的事，楠楠，你不希望我变，我更不想看你变，我不想你变成，变成……”他痛苦地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

我疑惑地看向他：“变成什么？”

他侧开脸，低低地说出了答案：“变成为了让我获胜而不择手段！”

我怔立在风雪中，呆呆看着他继续轻动的唇：“白安琪不简单，你可以让这件事这样顺利平息，肯定用了不少手段。楠楠，我当初爱你，正是因为你的简单，你的真实，我不想你也变成跟白安琪那样的女人……”佟夜舞在我面前近乎痛心地说着，他不敢看我，他紧拧双眉，痛心疾首地摇着头，“我回避你，是因为你不想再为我牺牲，再受人欺负，我看着心疼，而你变成这样，我更加痛心！这是我的错，是我参加了这个比赛，是我招惹了白安琪那样的女人，是我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是我！”

“别再说了！”我打断了他不断地自责，这正是楚梓樵所说的，佟夜舞会因为我而不断增加负罪感，今天他的话应正了楚梓樵的话。

佟夜舞痛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真的以为我在白安琪的事件上用了手段，变成了不再是他认识的梦楠楠，而是另一个白安琪，或是陈林丽娜。

又是一阵风雪中的沉默，我的心里很乱，乱地找不出话头来宽慰他，告诉他他的楠楠没有变，还是那个有点迟钝，有点二傻，诚实的梦楠楠。

“楠楠……我不比了好吗……”忽然，他说出了这句话，我吃惊地看他，他的脸上扬起了笑容，可是那笑容看上去是那么地勉强，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我们可以继续在我们的公寓里平静生活，然后你来养我，呵……我从此做你一个人的宠物……”

他真的想放弃……我担心的，楚梓樵担心的，最后还是发生了……

我摇着头看他：“那你的梦想呢？”

他勉强的笑容越发做作，双眼也眯了起来，似是遮起里面的混乱与挣扎：“我属于你一个人不好吗？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狐狸……”他慢慢俯下了脸，一句句深情的话让我动摇，在他冰凉的双唇碰触我的唇时，我感觉到了轻轻的颤抖，不，他无法舍弃他的梦想，他只是在悬崖之间徘徊和挣扎。

“不，不可以……”我在他轻颤的唇下轻喃，“夜……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他瞬间激动起来，两只手一起捧住我的脸，灼灼看我，双眸中卷起了混乱的漩涡，“梦楠楠！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你想让我做明星！你真的以为我做了明星后还能是你的吗？！”他一声比一声响的话像是狂吼一般对我激动地吼着，“你只会生活在无限的孤独，等待和空虚中！你真的认为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他用力地摇晃我起来，“告诉我！是不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是不是？！是！”

“啪！”在他失控之时，我的手，狠狠扇落在他的脸上。刹那间，他安静了。一切，都静了……

风不再猛烈，白雪安静地飘落在我们之间。

我收回手，手心并不疼，可我的心却在痛。

“首先，白安琪的事件上我没有用手段，可能在前期工作中，我们确实做了大量的调查，呵，妖孽，你真的应该感谢猛男公寓里的所有成员，这件事情每个人都出了力。最后其实是白安琪自己想有所改变，想做回一个好人。你刚才应该能感觉地出，她变了，她是真诚地在向你道歉。”我看向佟夜舞，他在飘雪中缓缓转回脸，双眸中的混乱渐渐在我的话中恢复平静。

“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拉起了他的双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为你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