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郑留也知之不详。
“难道是……峪州?”商悯目光希冀。
苏归笑了。
“太好了!”她难得激动,跳过去抱住了苏归的脖子,险些落泪,“父亲不用替命,老师也可重获自由,而且那个大阵也能……”
“还需再等等,那里的人还没有迁移完。”苏归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风险仍在,需要把它降到最低。”
商悯一顿,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脖子,旋即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老师的桎梏……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格。”商悯低声道,“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由行动,并且也不会被谭闻秋察觉到。”
当初苏归将她送出燕军夜行数百里,谭闻秋都没有发觉异样,足见苏归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被谭闻秋掌控着。
苏归沉默着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可是他眼中也有迷茫,“偶尔,它的禁锢会松弛下来,我也不知原因。”
商悯想了想,认真道:“不知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好事。老师,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杀掉胡千面和涂玉安时,通知我,我才好把握时机。他们一死,谭闻秋定会来西北。”苏归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竹简,“将它捏成两半,我就能感知到。”
商悯见它收进怀中,又确认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苏归平和的话语中是极深的决意,“杀了他们后,你要尽快离开原地,收敛气息躲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地方,避开风头。”
商悯重重点头,同时知晓了苏归的打算,“杀他们的地点,离燕军和峪州越远越好,得让谭闻秋晚些发现你的动作。”
苏归眉头微蹙,终究是于心不忍地开口:“罢了,这件事我可以用蜃梦控制他人去做,这终归太过冒险,我不放心……”
“我身上有翟王赠送的山海化境密卷,可读取妖物记忆,前提是这妖得变成尸体。”商悯道,“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以放过。用蜃梦控制人去杀胡千面和涂玉安固然可行,可他们能够看到那些记忆吗?”
“不能。”苏归语气一沉,“蜃梦控魂,需要我先把那个人的魂魄吃掉,到那时肉身只是傀儡了,没有意识。”
如果有白小满化身在,那么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但是回宿阳一趟划不来。
“不必再犹豫了,也不用担心我。”商悯语气坚决,“如果连这点风险我都不敢去承担,那谈什么继承王位?更不用提成为人皇!”
苏归唯有苦笑。
他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他宁愿自己多承担伤害,也不愿意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点危险。或许是因为他足够强,半妖之体,世界上很少有伤害是他承受不了的,就算受到了重创,也能很快恢复。
甚至只要他想,他自己砍掉的那只左臂顷刻就能长回来。
人类太脆弱,寿命太短暂,总是一不注意就死了。他见证了无数人的死亡,也亲手杀了无数人,没人比他明白,生命到底有多容易消逝。
“好,我不再劝……你尽管放手去做吧。”苏归从地上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商悯年少的脸,心中的担忧并没有消失,反而还增加了。
商悯思索,脑海中的计划飞速成型,“五日内……五日内!我们一定可以完成那些安排!”
苏归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什么安排?”
“峪州迁都,以及把子翼夺走。”商悯低沉道,“不能让他得到子翼,绝对不能!”
苏归没有多问什么,只道:“待我挣脱桎梏,再将你在宿阳安排的事情告诉我吧。”
他交代最后一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记忆丧失是有缘由的,此世二十年前我借出兵之机亲自深入翟国,想要探查出点什么,最后发现了孔朔用来储存食物的地方……翟国地宫。”
商悯大惊:“那么早?!那你有发现什么吗?”
“没敢深入探查,因为被囚禁在地宫的一只象妖告诉我,孔朔的神通,是可以抽取生灵的记忆。若是修为远低于他的妖族,则在妖活的时候就可抽取,不会对妖产生大的损害,若是人族,则对方死了之后才可炼化记忆。”苏归长叹一声,“得知这等消息,我只能抹去了地宫妖族见到我的记忆,匆忙逃离,并在返回后吞掉了自己的记忆,以免将来的某一天落入孔朔之手。如果闯入地宫的不是我,而是别人,只怕此时已成亡魂。”
“这……的确有必要。”
哪怕有天机封锁在,也依然很有必要,孔朔的手段实在是太诡异。
商悯又问:“老师可有在宿阳布置后手?”
“怎么会没有?”苏归面露微笑。
商悯一点即通,产生了终于和志同道合的同行者接上头的惊喜与满足,“是子邺。并且你也吞了子邺的部分记忆,防备意外发生。”
“不愧是悯儿。”苏归轻缓地呼出一口气,眉眼放松些许,“后面因为我丧失了记忆,对子邺做出了什么安排了解得不算很全面,不过,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稳步推进……”
质子令。
原来这是苏归和子邺联合推动的结果。
要不是人族被孔朔读取记忆需要当场暴毙一下,商悯和敛雨客去见翟王那次怕也讨不了好,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可是白珠儿……商悯心情沉重。
白珠儿到了孔朔那边,可是会被读取记忆的。
商悯仔仔细细回想自己用白小满的身份和白珠儿会面时有没有暴露什么破绽,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了一遍之后商悯放下心了,她一向很谨慎,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一律模糊处理,面对白珠儿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就算孔朔读了白珠儿记忆,也只能得出“白小满疑似真为狐祖部下”的观点。
但是还有不保险的地方。
她赶紧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苏归问:“狐祖是个什么样的妖,老师知道吗?老师的母亲有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在我小时候是说了一些。”苏归一愣。
“一些”这个形容词还是太保守了,其实是说了很多的,母亲几乎是整天把苏蔼挂嘴边,时不时就会在他耳边念叨:“你姥姥当年可厉害了,要是她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念叨期间还夹杂辱骂人族圣人和白皎的脏话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