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1 / 1)

郑王更是坐不住,直接站起来道:“你何时收到的密报?”

“六个时辰前。”

过了六个时辰,才进宫把这件事情告诉他,郑王不由笑了,气笑的,得亏他身体够好,不然此时已经气晕了过去。

“吾女运筹帷幄,此时气定神闲,必早已想好要如何应对。”

郑潇只当没听出郑王话外音,微微颔首,道:“父王,您退位吧,传位于我。”

郑王不料她竟说出这种话,猖狂到毫无掩饰。他扭过头,牢牢地盯着她。

“有时会想,父王活得太久了,若您早点死,我也能早点登位。可您到底是我父王。”郑潇道,“原本我可以再等父王几年的,我知道您既要王位也想要清闲的日子,您已经给了我权,那便各退一步。即便我已经四十九了,我也愿意再多等那几年。”

“可,前提是郑国政局稳定,天下未有大乱。”

她垂眼,看着身侧的白发老人:“国无二主。太平之时,我尊您为主,朝臣敬您为王,但战乱之时,我须得是那唯一的主,名正言顺的王。否则,军队听谁统领,朝臣向谁效忠,百姓听谁号令?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郑王与郑潇对视,从她眼神中读出一件她已经做好决定的事。

“你、你欲与武国联合反燕?!”他脚步踉跄,嘶声质问。

“既然妖魔现世,人族危难,我等占据大义,便师出有名。”郑潇坦然一笑,道,“养兵何用?为了打宋国?那未免太过鼠目寸光。我郑国便是为了今日,才养了那数十万大军!”

“父王已失锐意进取之心,我还没有。”她身量矮于郑王,此时二人对视,她抬着头,眼神却像是俯视,“您早已不适合坐在那王座之上了。”

第143章

宋国国都昌明。

朝会之上, 鸦雀无声。

宋王宋熙头束玉冠,端坐在王座之上,即便她仪态端庄神情从容, 可仍旧难掩病态,嘴唇颜色极淡,肤色更是白到几乎没有血色。

一个人健康与不健康, 不仅能从外表分辨,还能从声音中分辨。

“诸位爱卿可畅所欲言。”她的声音稳, 声线却低,听上去缺乏这个年龄该有的中气, 一听便是久病不愈之人。

但好在,她的眼神气质和往日里积攒的威望稍稍弥补了这一点。殿内君臣分明,群臣垂首恭立, 未敢不敬。

即使宋王发话, 一时间仍未有大臣出列发表看法,实在是宋王方才所言过于惊世骇俗。什么武王欲清君侧, 什么皇帝被妖控制, 皇帝死了,还是剖心自裁而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不愿信,可是不能不信。

堂堂宋王,不可能拿假消息放在朝堂上讨论, 若非是真,她怎会如此郑重其事?前日宫中才传来消息,说宋王旧疾复发,正在医治, 朝政由左相右相暂代。

这才两日,宋王便拖着病躯重返朝堂。

也只有这等大事才能让宋王聚集群臣召开朝会。

即使如此, 仍有大臣质疑道:“敢问殿下,这消息当真为真吗?是否该派使者去往宿阳确认一番?”

宋王眉眼微动:“徐司典是觉得本王连这点分辨力都没有吗?你能想到的,本王自然也能想到,凡宿阳的消息,都是经过反复核实的。”

徐司典忙道:“乍听闻此消息,臣心中惶然,失了分寸,绝无质疑王上之意!”

有人开了这个头,可其余臣子依然不敢各抒己见。

武王之信先于皇帝死讯传来,这很不同寻常。

此外还有一个疑点,皇帝驾崩乃是大事,这等大消息通常会在五日内通传天下。宋国不算太远,三日足矣将消息传到,今三日已过,皇帝驾崩的消息却还没到宋王手里。

这要么说明皇帝没死,要么是皇帝死了,但死得极为蹊跷,以至于消息迟迟未发,延误了时机。

以当前形势来看,后者可能性居多。

武国比其他国更早发现皇帝可能被妖控制,从发信日期来看,在皇帝驾崩之前,武王就已经将信送了出去。

武国在皇帝驾崩寿宴现妖的大戏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王上。”有大臣上前跪道,“您的抉择,关乎我宋国之存亡,更关乎攻谭大军中大公子的性命啊。臣请王上三思!”

随后又有臣子出列,“武国狼子野心,信中写欲清君侧,谁知武王是否有僭越之心?只怕清君侧是假,欲取皇帝而代之才是真。宋国与大燕相聚极近,若同武国结盟,恐会被当枪使。”

“此言荒谬!”令有大臣驳斥,“若妖当真藏于宿阳,以清君侧之名出兵便不是僭越之举,而是挽天倾的大义之举!妖魔窃国,大燕正处危难,我等怎能囿于一国一地之争,陷入蝇营狗苟的狭隘之境?难道真要等到天倾之时,再追悔莫及吗?王上,宋国当早做决断!”

大多数人心里都明白,若天下大乱,六国出兵,燕室是否能在乱世中继续存续还不一定。如果宋国想效仿八百年前燕皇灭大虞,将宋国变为“大宋”,这便是最佳时机。

宋国这些年从未停止练兵,各地硫磺场火药库充盈,分明就是在准备一场大战。

然而宋王态度暧昧,似乎从未生起过不臣之心,为了质子令,甚至直接将唯一的亲生孩子宋兆雪送去了宿阳。

若说宋王是忠诚,这忠诚未免太不知变通,而且宋国备战又该作何解释?难道是为了灭隔壁郑国?可若说宋王送质子是为了让大燕麻痹大意,这倒也有可能。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生在王族,弑亲之事多了去了。宋兆雪是宋王唯一的孩子不假,可是他和王权相比,重要性还是要往后靠靠。

既然王不表态,臣子便不能表态,多说多错,说错了,说不定会陷自身于不义之地。

因为宋王并非是个糊涂人,她心里清醒着呢,不表态,说明她心中有别的成算。

“不知谭国那边是何种情况?如果陛下当真是被胡千面操控,那谭国之罪是否可以洗清了?攻谭之战还打得下来吗?王上可有得到消息?”

右相董文伯道。

“并未。”宋王摇头。

左相莫群看了右相一眼,“臣以为,不能贸然出兵。宋国不可不顾大公子的安危,王上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在苏归手下,万一有什么闪失,宋国王位后继无人。”

“大公子被送去宿阳时便已想到此行或许会有变故,大公子身为王嗣,更该以身作则,怎能将其性命置于整个宋国之上?”董右相与其针锋相对,分毫不让,“事无两全之法,宋国需得抓住时机,臣请王上做两手准备,收养宗室适龄幼童,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