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皇后娘娘出月后的第一次请安,越贤妃本想卡在请按时间将将有些晚,但若真拿此事发落她也有些过,来做足宠妃的架子,谁想到皇后娘娘比她还晚不说,容妃这条狗又迫不及待地先出来咬人。
正打算回嘴一句,就听殿外宫女传话:皇后娘娘驾到。
越贤妃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座位,等着跟着其他嫔妃一起向皇后行礼。
她上次见皇后还是初入宫承宠后,那时皇后已孕八月,她跪在外间,只远远地隔着帐子瞧了一眼,只看出来皇后肚子大得很,脸也浮肿的厉害。虽然听说言皇后年岁不大,但一直未有什么美貌之名流传。朝中都说帝后感情甚笃,她推测,言皇后应该是个容貌清秀,才学出众的女子,陛下因着言家清贵和与言侯的情谊,对言皇后甚为敬重。
敬重也好,越贤妃很是满意,她虽然心气高,但是中宫稳定,现在还有了嫡子,她就是再想往上爬,现在这个阶段也顶多是朝着贵妃努力,压根没想过要把皇后拉下来的。
宠妃自然有宠妃的妙处,有了她这样娇艳明媚的花,才能衬得名门出身言皇后的死板与无趣。想来言帝师教出的女儿,端的是规矩体统,说的是之乎者也,陛下既然将敬重都给了言皇后,那么就把爱都留给她吧。
言玥被采桑扶着,缓步从屏风后走出。
产后修养了两个半月,萧选终于肯放她出来吹风了。与胭脂钗环一别许久,言玥今早上一上妆就有点收不住。
这套鸽子血头面是吐蕃新进贡的,簪在头发上甚是好看;那盒口脂的颜色艳丽,是江南明家新研制出来的颜色;今儿是用螺子黛画个远山黛呢,还是用松烟黛画个蛾黛呢?
折腾了许久,采桑催了又催,言玥这才套上了金线绣的龙凤呈祥广袖袍姗姗来迟。
刚一进殿,坐着的嫔妃们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拜见皇后娘娘。”
未等言玥叫起,就听容妃雀跃道:“一别几月,娘娘依旧光彩照人。”
言玥没忍住噗嗤一笑,先叫众人平身,这才坐下朝着容妃道:“哪有一别几月,你不是换着法的溜进正阳宫瞧我了吗。”
说着,言玥视线一扫,就看见坐在她眼皮子底下,脸色不好的越贤妃。
“贤妃妹妹可是身体有恙,怎的脸色这样不好?方才听采桑说,你道昨夜侍奉陛下颇觉劳累,今日请安来迟了,可别是伤了身子不敢说。一会儿我叫个太医去你宫里,好好看看。”
越贤妃被她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地一时没想到怎么推拒,就听皇后娘娘又道:“你们这些年轻妃嫔啊,可别顾着刚入宫,什么都不好意思提,需知这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坐着的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道:“是,谢皇后娘娘关怀。”这样一应一答之间,就把越贤妃的话口给略过去了。
贤妃还想找个机会说些什么,就见言玥话锋一转,温和地看向容妃,问:“景禹生辰快到了吧,你想如何安排?”
容妃笑道:“他才那么大点一个,天天放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宴席吃不了,收礼也没用,还是从简吧,娘娘若有赏赐,只通通赏给臣妾吧。”
一屋子嫔妃轻笑起来,言玥嗔了她两句,又看着惠昭仪,问道:“景亭如何,先前听你说,打算给景亭断奶,如今可有成效了?”
惠昭仪也没起身,笑着冲言玥答道:“因听着娘娘的话,加了些奶制的粥点,如今已然断了,六个奶嬷嬷留下了两个在宫里,剩下的都送出去了。”
言玥点点头,笑道:“辛苦你了,景亭长到如今都少有病痛,可见是你做母亲的功劳,我先前儿已经和陛下说了,等再有几月过了端午,景亭四岁生日时就给你晋位,毕竟景亭是大皇子,你这个做母亲的该有的尊贵还是要紧着的。”
昭仪之上,便是妃位。
越贤妃闻言浑身一震,差点绷不住脸色来。她进宫就封妃,半年来独占恩宠,皇后不在,她的位席座次几乎都是最顶尖的,有时与容妃平齐,有时若是放不下两张桌子的,就坐在容妃下首。
容妃毕竟比她先进宫,家中鼎盛,父亲是陛下得力重臣,她自己虽然宠爱不多,但是很有福气的生了个二皇子萧景禹,虽然如今才将近一岁,但眼看着是要养住了。坐在她下首,贤妃是接受的。
可是过了端午,这宫里就要再添个惠妃,还是诞育了皇长子的惠妃,介时她的座次岂不是要再往后挪一位?
从正阳宫出来的时候,阳光洒在她身上,早晨出宫门的时候只觉得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可现下纵使站在太阳底下,她还是觉得身上寒涔涔的。
第112章 琅琊榜-32
越贤妃回到宫里没一会儿,皇后派来的太医就到了,他没有像越贤妃想象的那样,说些什么“身子娇弱,不善生育”的话,或是找个由头叫她静养,好把绿头牌挂上,短时间内都没法侍寝。
太医只是一板一眼的请安,仔仔细细给她把了脉,说些睡眠不足,进食过少,少喝冷茶的交代,就这样离开了。
越贤妃在宫里等了许久,没有等来皇后其他的旨意,就好像太医真的只是来把脉,可这怎么可能呢?后宫之中哪会有无的放矢的箭,若有,只会是她还没有找到拉弓的时机!
越贤妃在宫中等了许多天,等来的只有每日里陛下留宿正阳宫的消息。
她这些日子里有点浑浑噩噩,脑袋里迷糊得很。
言皇后怎么会那么好看?
是了,她和陛下少年熟识,十六就入宫,哪怕现在成婚多年,生了一女一子,也才二十多岁而已。
言皇后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是了,出了两朝帝师,三任宰府,两任皇后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只有规矩与礼法呢?肯定教的是后宫管理之道,或是辅佐陛下之道,甚至治国方略也都是有可能的。
言皇后和陛下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好呢?
是了,他们毕竟少年熟识,也算是青梅竹马,若只是敬重,又怎么会在五年中生下两个孩子呢?
“是我错了”,越贤妃默默为自己桢了一杯冷茶,“是我太想当然了。”
她独自坐在桌前喃喃自语。
只是皇后啊,皇后,没你的时候我是一枝独秀,可你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我怎么好像……就要输了呢。
言玥虽然出了月子,但是也没急着让静禾回去,前些日子里她天天在床上躺着,静禾也不许她劳神,
许多事都赶在这些天才能商量。
“我前日去了信儿,章夫人已经大好了,接下来等下半月我再去康王府瞧一瞧康老夫人。”
言玥提笔在纸上的兵部侍郎章府和康王府都以小楷记录下一行小字,道:“近来找你看其他病症的女眷多了不少,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你进宫的,好不容易给她们留下了你不止精通孕产之道的印象,这么一来,恐怕接下来找你接生的人家又得多起来了。”
静禾捏着药材的手顿了顿,无奈笑道:“在乎这个做什么,左不过再多用些时间罢了,再说,为女子接生也是治病救人的一种,我并不排斥。”
“明明可以不费那些时间的,我们最想做的还是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夫,而不是永远拘泥在产房之中”,言玥将掉落在簸箕外的药材捡了起来,递给她,“再说了,我的身体好得很,你也不是不知道。”
言玥的身体有多好,恐怕没人能比静禾更清楚了,哪怕是怀孕还是生产之时,她都丝毫没有正常女子的反应,这次怀着景祁的时候,若不是每日白日喝多了水,或是爱吃咸口的菜,导致有些浮肿,那看着简直没有半点怀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