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在心底失笑,不过还是口头上奉命退下了。
等到亲眼看见侍者离开了,江时缈才像泄了气似的把脸埋进被褥里,她依稀能感觉到脸上滚烫的温度,这样的事实无一不在宣告自己心动的迹象。
难道喜欢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吗?
江时缈蹭了蹭脸,甚至能够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和无比急促的呼吸,不由得又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自己。
她真的好没出息呀……
一直等到稍微冷静了些,少女才从被褥里探出脑袋来,她撑着床榻坐起来,有些有气无力地捧住了脸。
“江小姐,”从门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江时缈循声望过去,看见了白且歌的身影,对方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你在做什么呀?”
白且歌穿着一身浅色的裙裳,虽然浑身上下的打扮同其他人无异,但是整个人就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难不成这就是女主天生自带的主角光环?江时缈只顾着盯着她看,甚至都有些出神,没能及时回答对方的问题。
“江小姐?”
白且歌已经走到少女面前,对着明显就在发呆的江家小姐,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
江时缈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被白且歌的身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撤了一下身子,神情慌张道:“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秦公子说有东西要交予您,我便过来了,”白且歌眨了眨眼睛,路过善意的笑容,“倒是您,怎么在发呆呢?”
江时缈被这句调侃似的话语噎了一下,本想遵从原身的人设好好发怒一番,但是一想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人设可言呢,就干脆把正准备蹙起的眉头泄气般放松了。
少女扁扁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抬起脸来问道:“秦遇哥哥……”
一提起“哥哥”两个字,她立刻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话到这里就哽住了,语气也一百八十度似的变了。
白且歌眼瞅着江时缈突然坐直坐正,少女脸上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些磕磕绊绊地继续问下去,她道:“……他拿了什么东西来?”
江时缈这句话话音刚落,白且歌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什出来,递到她面前,缓缓打开掌心道:“是这个,江小姐。”
看到江时缈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白且歌又急忙补充道:“秦公子说,若是你看见了这样东西,一定能明白的。”
江时缈的视线往下,落在对方的掌心──在那里正静静躺着一只玉镯,虽然样式并不新颖,但是与其他市面上常见的都不同,玉镯泛出好看又通透的淡紫色。
纵使少女心中有一万个疑惑与不解,最后还是没能顺利问出来:既然秦遇都说了她一定懂,那她只能先装作明白,不能半途露了破绽。
“除了这个呢,”江时缈伸出指尖,正打算从白且歌口中问出更多信息,“秦……公子还说了什么吗?”
白且歌虽然察觉到了少女称呼的改变,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了,秦公子只是说,谢城主今天交代的事情,他不日便能给出答复。”
江时缈自然是相信秦家的能力的,惊云城中消息头子一把手的称呼人尽皆知,何况这件事情还是误会多年的朋友拜托的,秦遇当然会尽全力去完成。
只不过──
她的指尖才刚刚触到那只玉镯,便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颤,脑海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一段又一段破碎的记忆。
江时缈突然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地疼痛,她咬了咬下唇,试图让自己尽量地保持正常,以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道:“好,我知道了。”
白且歌本就是心思敏锐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少女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眼神略带忧虑地望向对方,小心翼翼地出声道:“江时缈小姐,没事吧?”
江时缈摇了摇头,指尖稍微用力,攥紧了这只玉镯,将它朝向光源,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不会是又丢失了什么记忆吧?
上次出现这样的感觉,好像还是在那天梦见事情的真相时,她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头昏脑胀,而这种再反常不过的现象,仿佛正在暗示着她不记得的那些剧情。
可是不对劲呀,原文中有出现过这样一只玉镯吗?
见少女满脸写着困惑与不解,白且歌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翕动嘴唇,开口说道:“江小姐,秦公子说,如果您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本就是您的东西,现在他归还给您。”
江时缈沉吟一下,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这夜,江时缈依旧还是没能抵挡住床榻与被褥的诱惑,在谢见错整理完内务、回到房间之前就睡着了。
依靠微弱摇曳着的烛火,男人得以瞧见少女的沉浸在睡梦中的脸,江时缈似乎睡得并不踏实,即便在睡梦中依然蹙着眉头,她的睫毛浓又密,随着呼吸的幅度微微翕动。
像极了搅乱他思绪的一片羽毛,在他心头上激起一阵痒意。
谢见错的指尖向下滑下去,从少女的额前逐渐下移,最后落在对方今天撞红了的鼻尖上。
谢见错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在这片光影之下,显得格外莫测。
怎么说呢,少女眼眶泛红的模样──他还挺喜欢的。
想要继续欺负下去、直到对方哭出来的那种喜欢。
突然,谢见错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似的,视线死死停留在了少女手中正握着的一件物什上面。
然而对于这所有的一切,江时缈是完全不知道的,她不仅对谢见错的奇怪想法一无所知,甚至还一头栽进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中。
梦里的自己仿佛还是年少时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她站在看起来完全陌生的宅邸门口,而面前的一个小男孩……长得竟然和谢见错有几分相像?
江时缈心中惊呼奇怪,难不成自己之前就见到过谢见错,而不是因为那场谢府的灭门案么。
她伸出手来,想要触碰面前男孩的脸──然而事实是,当时的自己确实也这么做了。
有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江时缈皱了皱眉,虽然她在这种场景里能够做出什么举动都不会感到太意外,但是能够感觉到实际的触感,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的事情。
江时缈的计划虽然如愿得逞了,但是面前的缩小版谢见错却似乎并不怎么开心,他死死皱着眉头,似乎正处在在生气的边缘……也对,哪里会有人突然被人莫名其妙地占了便宜之后还高兴的?
“你是谁?”谢见错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紧接着就继续问道,“秦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