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火冒三丈地拍桌子,“我不信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着,他就要穿衣服,拿手机,准备出门找郑源理论一番,实在不行就报警,现在法制社会,他当他黑社会,一手遮天?

“舅舅!”李华还没拦,就听到有人敲门。

舅舅和李华对视一眼,要去开门,不好的预感突然升至心头,李华瞬间瞪大眼要拦舅舅的手,还是晚了一步,李华甚至没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就看到舅舅的身影动了一下,两三秒后缓慢地跪在地上,倒在一旁。血,又是血,源源不断地血从地上流进家里,李华抱着头尖叫,连忙找手机打120,他连滚带爬地出去抓凶手,却什么人都没有,李华吓的、哭的、抖的握不住手机,舅舅捂着腹部,靠着门,安慰他别急,还庆幸,幸亏是自己去开门,但李华知道,他知道,如果是他去开门就好了,他扶着舅舅的身体,哭喊着求人帮忙,邻居听到动静出来也吓一跳,两个大人合力抬着王信,要李华找止血的,刚下楼120就来了,王信被抬上救护车,李华浑身是血,哭的止不住,腿都是软的,几乎跪在医院的地上。

舅舅被推进抢救室,李华的眼泪都要流干了,他脸色苍白的蹲在角落里抱着头,神情呆滞、痛苦,他身上的血已经干了,手机却震动了。他摸索着,发现不是他的,他没有带手机,是不远处的座椅上,有部手机,李华缓慢地站起来走过去,是视频电话,而且正是郑源给他买他的智能机,魔鬼,他这个魔鬼,李华愤怒地想要挂断,却又鬼使神差地摁了接听,看到了让他理智崩盘的一幕

郑源坐在他们家餐桌边,穿的干净随意,品尝着舅舅给他做的饭菜。

看到电话接了,他夹起一块儿肉,看向镜头里狼狈不堪、痛苦非常的李华:“舅舅手艺不错啊,要回来尝尝吗?”

李华太痛了、太恨了,他发出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啊!!!”

郑源笑着,笑收了,却又笑了,“好啊,你来吧。”

他说,向他发出邀约,“车在楼下等你,我等你来杀我。”

李华知道这是陷阱,也知道医院离不开人,可是他等不了了,他受不了了,他精神失常了,他被逼疯了,他一定要回去杀了他。车到家楼下,李华冲上去,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拿菜刀,郑源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朝自己砍来,下一秒,就有人从阴影里出来限制住李华的行动,将他手里的菜刀打在地上。

郑源从头到尾动都没动,他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着李华嗜血的目光。

“舅舅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安抚似的说,“我只是给你一个小惩罚,没想要他的命。”

“你到底要什么?”李华滑在地上痛哭:“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求求你……”

“求有用的话,我也早就求求你了。”郑源哈哈大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挥挥手,钳制李华的男人离开,走时还带走所有利器。

“我给过你机会,李华。”郑源踢踢他的膝盖,“很多次。你没听,你不信。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好,还是胆大好。你猜他们为什么都离我远远的?”

李华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郑源蹲下来捧着他的脸,拇指擦掉他的泪。

“这次长记性了吧?你跟别人越好,你身边的人就越受罪,你说徐梦梦我要怎么对她?我还没想好,我本来想惩罚她,但我发现症结不在她,在你,在你太得意、太过分、太不把我当人。”

他笑着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你是选择喜欢我,还是别人?”

第59章

郑源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因为李华晕了过去。他晕过去的瞬间,郑源接住他,把他抱下了楼,同时联系了医生。医生姓雷,年纪轻轻已经为富家少们操碎了心。他认命地背着自己的小药箱来了,看到晕过去的李华,重重叹口气,忍不住吐槽:“郑少爷,短短两个月,我在这儿的出诊次数已经赶上我同事在鸿蒙一年的次数了。”

他说的鸿蒙郑源知道,郑源嗤之以鼻,“那是个脑残,你愿意照顾你就去。”

雷医生叹息,跟他沟通不了。他想说的是,照顾脑残都没有照顾他们费劲。

“这个小李同学,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没什么事,就是急火攻心,一时气急,缓缓就过来了。”他说,停顿一下,又说,“我回去开点中药,让他调理一下身体。”

他出了门,看到等在门口忐忑的中年男人,皱了下眉,因为对方很殷勤地赶上来给他递烟,雷医生摆摆手,挂着礼貌地微笑:“您有事?”

胡建国搓搓手,看眼屋里,小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屋里那个小孩儿,没事儿吧?”

雷医生看着他关心的目光,看了眼他的穿着,找他要过了那根烟,叹口气,“唉。”

医生一唉准没好事儿啊,胡建国的心提起来了,“怎么了这是?伤的很严重吗?”

“啊,那倒不是。”雷医生笑道,“就是感慨,感慨我自己。”

感慨他忙前忙后没一个人关心,连少爷家的司机跟他套近乎都是关心少爷的朋友。

他狠抽一口烟,说:“没事,养养就好了。”

胡建国心放下了,见他烟快抽完又递,雷医生摆摆手,走了。

屋里,李华在床上躺着,郑源在客厅打电话。很快,这起恶意伤人事件就有人报了警,是王信的对门邻居,他们试图寻找楼道里的监控,但王信生活条件一般,住的也是老式居民区,连个物业都没有,大门敞开着随意人进出,更何况积了八百年灰烬的监控。但是据好心人举报,还真撞见凶手了,凶手也很快自首了,是个五十多岁的、有前科的中年男人,前几天刚因为几年前恶性入室抢劫事件刑满出狱,没想到出狱没几天又一次实施了入室抢劫,还恶意伤人。毫无疑问判的很重,怕是下半辈子都在里面了。

李华朦朦胧胧地听着,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但他张不开嘴,也睁不开眼。有人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源给两个人在学校请了假,亲自去医院看了王信。他当天下午就在李华昏迷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推进了郑源安排好的单人病房。醒来第一时间也在找李华,他当然不信这是巧合,更不信邻居说的官方说法,但他一没证据,二没办法,三还没权没势,只能苍白着嘴,恶狠狠地无声咒骂,看到郑源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缝好的伤口麻药劲过,疼的他大汗淋漓,咬着后槽牙,满眼都是对郑源的恨。

郑源将果篮放下,坐在病床边,还淡定坦然地喊他:“舅舅。”

“滚!滚!”王信情绪激动,咳嗽起来:“你把李华弄哪儿去了?!”

郑源啧了一声,低头笑了笑,“李华的舅妈,冯春霞女士,自你上次给我打过电话后,又给我打了一个,找我要五万块钱,我给了,我问她你知道这件事吗?她怕我不给钱,老实地说是你的授意,我的电话都是你给她的,是这样吗?”

王信张张嘴,又闭上,“你不该给吗?!”

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暗骂冯春霞这个傻女人。郑源的电话的确是他给她的。冯宝的事总得有人买单吧?冯春霞一直缠着他,他能给出什么说法?掏不起钱,又不想跟她断了,自己光棍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找个往后能在一起生活的老伴,虽然脾性诸多不和,但搭伙过日子谁还没个摩擦,也就是现在条件困难,等李华再长大点,不出几年一上大学,那问题不都迎刃而解?再说,郑源又同意了承包医药费,还那么猖狂,就算多找他要点怎么了?他家那么有钱,还稀罕着三瓜裂枣?当然,也有他的私心,就是他那天说的话太具有侮辱性,完全看不起他王信啊,让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看不起,他想报复怎么了?

郑源笑笑,“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说,舅舅有想要的东西直接跟我说就好了,绕这么大一圈,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郑源拍拍手,进来一个女人。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很丰韵,盘着发,画着精致的妆,一举一动媚骨天成。王信的眼直了,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先天的阳痿让他非常自卑,有时候家里就冯春霞他们两个,她还会调侃似的拿这事儿讽刺他,说他再留个指甲,带个假发,俩人就能当姊妹了。王信听了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这不是妥妥的看不起吗?但是他无从辩解,只能笑哈哈地敷衍过去,只当自己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王信盯着郑源,那女人却走到病床边,手伸进了被子里,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摸,王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撑着要坐起来,手都要跑水,结结巴巴地红着一张老脸,“你你你……”

郑源看笑话似的说:“李华受了点刺激,现在不宜见你,等他修养好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带他过来。但是舅舅这边需要人照顾啊。这是我给舅舅找的陪护,叫什么来着?”

“媛媛。”女人依在床边,拉着王信的手:“王哥,我叫媛媛。”

声音也娇软酥麻,给王信电的脊背都绷直了:“诶诶……”

“照顾好舅舅啊。”郑源故作正经地说:“不然扣你工资。”

“别啊。”媛媛连忙给王信掖被角,一双眼眨巴眨巴地看他,眼睛跟钩子似的,撒娇地摇着傲人的前胸,音调都拐着弯:“王~哥~”

王信瞪大眼傻愣愣地发着单音节词:“我我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