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郑源是个变态……”王玉代担心,忧心忡忡:“你越这样,百折不挠,宁死不屈的,他可能越对你感兴趣,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你顺着他,他可能还……”

“你不是他的追随者吗?”李华看着他平淡地问。

王玉代炸毛:“谁是他的追随者?!”

“之一吧。”李华补充,“怎么现在也这么讨厌他?甚至因为讨厌他来帮我。”

如果不是他也讨厌郑源,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握手言和,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王玉代哑口无言,片刻后才小声说:“顺着他根本没用……”

“对。因为顺着他他只会得寸进尺。”李华的目光很坚定,一张还算稚嫩的脸上不似往日的单纯天真,经历了这么多,他又不是傻子,早就认清了现实,不可能有人帮他,在巨大的权势压迫下,这就像一场底层人民的起义,哪怕会迎来最惨的后果,他也要鼓起勇气,决一死战。

“谁得寸进尺?”郑源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一部全新的手机,微微低头看他的侧脸,嘴角带着笑:“啊,输入密码的次数用完了啊?怎么这么笨。”

他嘴角笑容放大,李华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瞬间跳到王玉代旁边,王玉代简直吓的腿软,胳膊开始泛疼:“我我我我我就说,他妈的他……”

李华的目光很坚毅,直视他:“发短信的是你。”

“是我。”郑源双手往后一背,说:“你不是猜到了吗?”

天色渐暗,晚自习的铃声打响,郑源看着他身后的王玉代,眉眼全是戾气:“你还不滚?”

王玉代看着李华的背影,咬咬牙,干脆也拼了:“你不就是仗着你家有几个破钱吗?!”

郑源挑眉,说:“上次说我没妈的是你吧?”他笑起来,露着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很阳光开朗,“我没找你的事儿就不错了,你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想找死吗?想死直接跳楼不得了吗,脏我的手。”

他朝他们走去,李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微微发抖,但伸出手将王玉代拦在了身后,仰着头盯着郑源,他们都没郑源高,在郑源眼里像两只不怕死的鹌鹑伸着脖子等着老鹰将其掐断。

王玉代瞪大眼,震惊地看着李华的侧脸。

郑源微微歪头,看着李华,不明白。

“你不能再打他了。”李华尾音都在颤抖,不只是王玉代有被支配的恐惧,他也有,“你这是校园霸凌。”毓赝

郑源的笑收了,目光阴沉沉的,还在和他商量:“李华,你就别惹我了吧,我顶多打他一顿,至于你,我就保不齐会干什么了。”

想起他发的那些短信,李华一瞬间恶心的反胃,他双手握拳,眼眶被气的通红,像要掉泪:“我不会再怕你,再任你拿捏了,郑源,你心里有病,不配当人,你打死我啊,你家不是通天的本事吗?你现在就打死我!”

郑源笑了,额角的青筋都在跳,他现在觉得他小叔说的一点都不对,什么给个巴掌再给个枣啊,什么张弛有度,要循序渐进啊,都不如直接打改来的直接。他掂量掂量手里的新手机,抬手就朝李华砸了过去,坚硬的包装外壳砸到李华的额角,他痛的退后好几步,捂住额头,从指缝里流出血,王玉代大惊失色,扶着他喊他的名字,要把他带走。李华知道来不及了,推开他让他去找老师,王玉代急的不行,被他猛然推远。郑源看不惯他俩这么拉扯,弯腰捡起石头朝王玉代砸过去,砸到他的左肩:“还不滚?!”

王玉代看眼李华,咬咬牙,飞快的跑去找老师。

李华蹲下来捂住头,疼的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他看到郑源的脚,脚上穿的好看的球鞋,随即,魔鬼弯下腰,看着他,抹了下他手上的血,闻了一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眼看自己,郑源说:“我是真喜欢你这张脸,无论你怎么惹我生气,我都不想打你的脸,但我今天实在是太生气了。”

他的话刚说完,李华就抬手扇了他的脸,一点劲都没留,郑源被扇的偏过头,捏着他下巴的劲儿都松了。

“真让我恶心。”李华说,“呸。”

他还吐他一口唾沫。

郑源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扭过来看他,眼里的怒火烧的要杀人。

他一直盯着李华,看他倔强,不认输也不怕死的模样。

片刻后,他笑了。

等王玉代喊老师来,小竹林已经没人了。

地上只有几滴血。

第30章

一个人闯多大的祸才叫闯祸。李华眼前一片漆黑,清晰的禁锢感让他寸步难行,他双手被绑,双腿也被绑,连眼都蒙了眼罩,除了身下柔软的质感像沙发,像床,其他的一概不知,就露着一张嘴。郑源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但李华也没那胆子再骂他。他再次意识到郑源是个疯子,竟然能光明正大的把他从学校绑走,这他妈是绑架!他胸腔起伏跌宕,愤怒过后很快蜷缩到一起,像个寻求安慰的毛毛虫,像个被人从背后戳了脊梁的小动物。他开始害怕,这种丧失行动力,任人宰割的滋味太恐怖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出杀人案,郑源完全有本事砍下他的头当皮球,就现在。而且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也可能会像老师说的那样,在这样不受控、被保护的年纪,除了批评教育,还因为一些其他因素……

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李华咬着后槽牙,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门外隐约传来哼歌的声音,是郑源,心情非常好的郑源。他换了居家服,扒拉出医疗箱,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他哼的是一首英文歌,原词表达的意思是一位男士对心爱的女士因现实爱而不得,最终郁郁寡欢,做出伤害自己和他人以此来对抗社会、反击世界的事,被称赞为伟大的爱情疯子,而他深爱的女人在得知这一切是因自己而起后跳海自杀,男人紧跟着殉情的结局,让整首歌又被称为最凄惨最华美的爱情故事,甚至是艺术。无论是歌曲创作的初心还是评论区,都透露着一股决绝、带有攻击性、毁灭性的极端与偏执,大有世界不如我意,我他妈就炸了全世界的意思。

郑源拎着医药箱进卧室,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李华。他头上的血已经干涸了,没有伤及到要害,但依旧是疼的,疼的小脸都白了,眉头紧皱,咬着下唇不发声,一副隐忍到极致的模样。郑源坐在床边,床便凹下去一块儿,李华太轻,不受控地往他偏了偏,郑源勾起唇,抓着他的胳膊把人带过来,让他仰面对着自己。李华的眼被蒙住了,只露一张微薄的唇和瘦削的下巴。郑源看了他一会儿,拿棉球沾消毒水触碰他的额头,那里血糊着,占了一大部分额头,看起来很恐怖。

凉,刺的疼。李华皱眉,闷哼一声,下意识抬手阻拦他的手,双手抓住他的袖口。郑源一顿。

他看看李华的手,“疼?”

李华睫毛轻颤,点点头。

郑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说话。”

李华舔了下干涩的唇,声音也很哑,低声说:“疼。”

倒像撒娇似的。

郑源笑了,说:“我轻点儿。”

见李华的嘴抿成了一道线,又说:“疼就掐我,掐这儿。”

他带着李华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将棉球摁了下去,李华瞬间疼的咬牙,手也没省劲儿,隔着衣服都把郑源抓的皱了下眉。

“劲儿这么大,没看出来啊。”他调侃一句,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忍忍,你也太娇气了,女孩儿吗?”

李华不说话了。

又把人惹不开心了。郑源撇了下嘴,来回几次,算是把伤口清洁的差不多了。他又用碘伏和生理盐水齐上阵,弄完后裁了纱布给李华包扎。最基础的急救知识和处理伤口的应变能力他都有,倒不麻烦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