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说:“第二节下课吗?”
“不止。”
李华沉默。
郑源说:“就当你陪我的时间了。”
李华说:“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饭卡啊?”
郑源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缺这一张饭卡。”
李华沉默。
郑源凑近他了,“行吗?”
李华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如果继续拒绝的话会不会再次遭来残忍,只能点点头,连句好吧都不敢说出口。
郑源开心了。奖励他似的摸摸他的头。李华感觉别扭。郑源没再让他给自己打饭,也让王玉代几个晚上收敛着点,李华算是睡上好觉了。
第二天下课,郑源去打球,李华记得跟着,等人打完了找他要水喝,李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要带水么?他茫然的像个傻子,郑源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呢。他只能自己去小卖部买,还顺带给李华捎一瓶,李华说我不渴,郑源说你替我拿着行么,明天再给我。
明天果真喝上了水,郑源说你个傻的,你就不能去给我买么。还真让他喝他自己买的。李华才反应过来,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让自己去买水,但是他找自己要水,也是一种变相的要求,就乖乖地去买水了。
郑源有了水喝,打球打的更带感了。不少人都替他欢呼,王玉代说源哥,你跟那土老帽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郑源说说的跟你不是土老帽似的,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王玉代碰一鼻子灰,说我不就问问么。他说少管闲事儿。王玉代神情尴尬。报复似的晚上继续打牌,又吵的李华睡不好了。王玉代想去你妈的,吊什么吊,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么。李华在上铺翻身,王玉代说你他妈睡不着别睡了。李华不知道怎么了,很茫然,但是缩在一团不敢吭声。王玉代想你妈的,你个乡下来的,还敢无视我,使了个眼色,就有舍友去上铺把李华拉下来了。
李华惊慌失措,王玉代说,我打牌吵着你了?
李华摇头。王玉代说,你要跟郑源告状?
李华还是摇头。王玉代说李华你想好了,我们才是一个宿舍的,你要是弄的我们不痛快,你也别想在这儿住好。
这是明晃晃的恐吓了。李华说我知道了。王玉代才让他滚回上铺。李华捂着耳朵,痛苦地蜷缩着。
第二天郑源看着他说,晚上做噩梦了?
李华摇头,不太敢看他。因为他能感觉到王玉代盯着他。郑源皱皱眉,没说话了。没两秒,喊了几个人出去了。上课时回来,下课又准备出去,那是第二节大课间,李华下意识跟着他,郑源说写你的题吧。李华茫然地坐下。郑源出去了,把王玉代也喊出去了。那一个上午他们没再回来。李华落得清闲,中午吃饭时郑源出现在他眼前,坐在他跟前,手上受伤,血在往下滴,郑源说我饿了。李华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打饭。郑源说不用。他就这李华的手让他喂自己一口,没事儿人似的。
李华有些愣怔,尴尬,无措,又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郑源说没事儿了,吃饭吧。
李华点头。直到晚上他才知道郑源说的是没事儿了,因为王玉代被打住院了。
整个宿舍全请假了,就剩他自己。
他诚惶诚恐地睡了一晚,还是没休息好,黑眼圈更重了,因为他胡思乱想,被吓的。
郑源第二天看到他,笑他,“出息。”
第5章
没出息的李华跟着郑源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他们两个几乎天天在一起,就算说关系不好也没人信,连李华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上课是同桌,下课要跟他去打球,吃饭又一起去食堂,去了他也不吃,就坐自己对面端着个大爷模样。而且他发现很多人的目光停留在郑源身上,连带着看他的人都多了,而且他们好像都很畏惧他似的,跟他说话都带这些客套地亲近,李华搞不明白,也不想,安心学自己的习。后来他发现郑源有个习惯,会在分神的时候转笔。
是因为分神转笔,而不是因为转笔分神。特别是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郑源虽然看着黑板,目不斜视,但是他轻微一动,比如刚准备弯个腰,郑源就问:“怎么了?”这让李华有些莫名,还有种被监视的不适。因为他向来低调,蜷缩在人群里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但是有个人时时刻刻这么盯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感觉有些难受,跟没穿衣服似的。
他摇摇头,将笔捡起来。
一轮月考结束,郑源比他高三分,他们两个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成绩这块儿追的难舍难分,但是班级整体成绩不怎么样,让老师大失所望,她就要给大家调座位。李华期待自己能和一个男生调一起,据他不怎么完全的观察,有个学生跟他一样老实,不起眼,学习中等,事儿少,戴副眼镜。李华觉得他们很合适,比和郑源在一起合适。郑源太惹人注目了,行事又毫无章法,还有很强的压迫感,让他忍不住想逃。
男生叫徐威,比他高一点,晒的有点黑,在他们后几排坐着。李华知道要调位后连忙去找他了,表示想跟他坐一起,后几排也没关系。徐威有点惊讶,答应了他。李华心里安稳了。郑源一直看着他们,等李华回去后问他,说你想和他坐一起?李华轻轻点头,郑源安静地看着他,说:“你现在去找他,说你刚才是耍他的。”
李华瞪大眼,“什么?”
他刚问出这句话,头发就被郑源拽住了,他往下一扯,李华疼的嘶了一声,腰瞬间弯了下去,郑源看着他说,“听不懂人话?我他妈让你现在去找他,说你不和他坐一起,你刚才是耍他的,听懂没有?”
李华疼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推他,细瘦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一点劲儿都没有。郑源抓的越来越紧,强迫他眯眼看自己,李华疼的害怕,急切地说:“听懂了!听懂了……”
郑源松开他,李华坐直身体,摸把头发,掉了好几根。他眼眶微红,疼的,也是气的,他咬咬牙,不想屈服,却还是有些怕,他怯着声音说:“我想跟谁坐一起就跟谁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疼的说不出话,郑源将他的手腕几乎以九十度诡异旋转,他疼的眼泪直掉,“疼、疼……”
郑源说:“你觉得你的手腕断了,你有钱治吗?”
李华的脸瞬间白了。
郑源又笑着说:“你的右手写不了字,你还能学习么?”
李华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郑源说:“道歉。”
“对、对不起……”李华抽着鼻子,声音闷闷地:“对不起、对不起……”
郑源冷笑一声松开他,“滚吧。”
李华低着头,揉着发疼的手腕,连头都不敢抬,徐威见他又来了,还没说话,就听李华颤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没办法和你坐一起了。”
徐威说:“啊?为什么啊?”
李华摇头,回去了。
他的头皮在疼,手腕也在疼,委屈又难过,孤立无援的日子太不好过了,他想将自己埋起来哭泣。郑源看着他,出去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拿着药膏,他指尖刚碰李华,李华就吓的一抖,郑源有些烦,说:“药。”
李华摇头。
他的好他是一点都不敢再收,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还以为他是个很友好的人,他疼的脸都是红的,鬓角出着细密的汗,他咬着后槽牙,对郑源的示好视而不见,过了片刻还把饭卡还给他了,又从书包里找出一些零钱以及感冒药,都推给他,划清界限的明显,他再也不想理他了。
郑源笑了,说你当小学呢,玩不玩还能绝交。
李华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