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看着他：“假如郑源有喜欢的人，你是伤心还是生气？”

伤心还是生气？李华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郑源有喜欢的人？像之前的那个女生吗？他抿着唇，好像有生气，也好想有伤心。他问她：“是生气，还是伤心？”

赵敏看郑源朝她们走了过来，起身准备离开：“不是生气也不是伤心。”

李华看着她有些惊讶，赵敏认真地说：“因为如果不是喜欢，根本不会有这两种情绪。我没有说要二选一，你也没有说会开心。”

她走了。郑源走近李华皱了下眉，李华扭过来看他，郑源说：“怎么这个表情，她跟你说什么了？”

他强迫李华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别窝在班里学习。李华摇头，只说：“刚才8号撞你。”

“噢，没事，打球么。”郑源跟他并排，看他不开心似的，说：“怎么了？”

李华还是摇头。

赵敏的推心置腹让他不想逃避，如果换个人说他喜欢郑源，他可能还会下意识反驳，但经历了这么多，李华的心态变了。以前那种活法没有用了，无论是宽容还是忍让，都不会换来好的结果。这仿佛就是动物世界中讲的弱肉强食。因为郑源以前是老虎，所以大家惧怕他，而当他不是老虎，大家同样欺负他。李华曾寄托希望在同学、舅舅、教师、校长，任何一个大人身上，但教训告诉他，能帮助他的，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他经历那么多依然坚强地站在这里，让郑源好好地跟他说话，靠的只有他自己，不是任何人。

李华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做过的那些事，还是没办法原谅他。但是他坦然接受了，他什么都不会做，依然会朝着自己努力的目标进发，但他接受了，因为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看郑源那一眼，明明是平视，却像在审视，多了点苛刻的味道，语气却是温和的，“回班吧。”

“下次不要让他撞你了。”

第92章.

李华做事认真又自觉，只有第一次是郑源来寝室喊他，后来都是他早就收拾好站在寝室门口等着。初春，早上凉，他穿的薄，指尖很冰。郑源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把他裹紧了，有点不开心地埋怨他：“怎么穿这么少。”

里面一个薄长袖，外面一个校服外套。李华说跑起来就热了。郑源说是，热了以后风一吹你就冷，冷你就生病了。李华抬眼看他，郑源额前的碎发剪了，利索又俊朗。他把李华的手塞进自己兜里，用手捂住，让他把另一只手揣进外套袖子里。

他把外套给了李华，自己只留一件高领黑打底。李华说：“你校服呢？”

“车上。”

他们来到操场，开启日常锻炼，郑源说：“这次我不跟你跑了。”

“为什么？”

“我计时。”郑源晃晃手里的表，看他一圈能跑多长时间。

李华点点头。往日都是郑源和他一起，会在旁边提醒他：“呼气，别张嘴，忍住，脚步慢下来，对，很好，保持……”

每天早上都是如此，李华看着弯曲的赛道，做好助跑的姿势，回头看了他一眼。郑源朝他笑了一下，挥手，开跑。李华像箭一样飞了出去，细瘦的身影接着刚冒出头的太阳。晨露坠下，薄雾散开，天晴了，他的身影也更清晰明朗。郑源拿出手机拍照，他好像看到李华身后的翅膀，像看到第一次飞翔的雏鸟，早晚会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

他连拍很多张，满意地收起手机。想起他关心自己的话语下次不要让他撞你了。

一时心情复杂而酸涩。这份好来的太波折又太贵重，让他不敢接。他支支吾吾地应下，没有像以前那样追着他问：“李华你关心我啊？你是不是关心我？”

李华气喘吁吁地跑到终点，郑源连忙摁了暂停，一蹦几尺高，比李华还激动：“你及格了！”

李华愣愣地看着他，呼吸都忘了，白皙的脸只有脸是红的，心脏怦怦跳，郑源冲过来抱住他转圈：“你太棒了李华！你及格了！”

李华下意识笑了一下：“真的假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郑源兴奋地看着他。

李华还是不敢相信，“这才多长时间……”

“但是我们每天早上都在跑。”郑源说。

这倒是真的。跑的让他感觉都熟悉操场了，两圈下来也不是很累，就像日常锻炼。

李华终于后知后觉愉悦了：“放我下来。”

郑源把外套披在他身上，牵着他的手：“今天犒劳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李华翘起嘴角，虽然只有跑步过关了，其他的运动项目还是一塌糊涂，但郑源的引导真的有用，照这么下去，满分只是时间问题。

“谢谢你。”李华发自内心地说。

郑源刮了下他的鼻子，“是你自己够努力。”

车上开着暖气，李华捧着粥看向窗外，太阳升起来了，学校也活了，许许多多的学生开始忙碌，有的去教室，有的去小卖部，还有的去食堂，都穿着大差不差的衣服。他扭过来看郑源，郑源正给他夹菜，对上他的目光笑了一下，李华就又扭了过去。

我在这里过的很好，爸爸妈妈。李华心想，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了。

之前班里流行的谈恋爱风沉寂了，有好几对都分了，现在形同陌路，只有李华和郑源还干什么都在一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升温的意思。班里的同学也不再将关注放在他们身上，因为他们现在开始流行看小说、看漫画，偶尔有两个犯贱的说什么，都会被赵敏怼回去：“你是比他俩谁学习好，还是比他俩长得好？”

有了上次的谈话，赵敏和李华的关系好的多，让郑源莫名其妙，还有点酸酸的，感觉李华还是天然地更喜欢跟女生亲近，何况赵敏还是班花。但他学会了沉默，对他们的互动视而不见，就当不知道，实际上心里气个半死，但只要他不表现出来，谁又知道呢？

赵敏接过李华的卷子，说：“你把卷子放讲台就行，郑源快气死了。”

李华看眼郑源，对方正逮着课本一阵咬，察觉到他的目光，背过身不看他。李华微微勾了点唇，又压下了，“不用理他，无理取闹。”

赵敏撇撇嘴，离他远了点儿，恋爱的酸臭味熏到她了。

李华回到位置上，看着被郑源咬的课本，上面一排整齐的牙印，“不脏吗？”

幼不幼稚。他准备下节课的内容，郑源扭过来沉默，不说话，不看他，也不动。李华主动将他的课本抽出来，摆在他面前，故意微微冷脸：“学不学。”

郑源瞪着他，不情不愿不甘心又理不直气不壮，只能压下脾气翻开书看起来。

同月，李华的舅舅，王信，要结婚了，对象却不是冯春霞。李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郑源一起吃饭，他手机音量大，让郑源听了个清楚，也很惊讶。李华说那舅妈是谁呢？王信有些腼腆地说你们都没见过，网上认识的，感觉很合得来，谈了段时间，见面也很满意，就定下了。李华说那舅妈呢？然后他察觉到不应该叫舅妈了。王信的语气也沉了下来，却依旧温和，说你春夏阿姨跟我不合适，便扯开话题，要他那天请假，接他来吃席。

挂断电话，李华撇撇嘴，说舅舅这次的新舅妈没带他看，有种关系生疏了的感觉。

郑源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干嘛？”李华连忙拒绝，他又不是李家人，何况他忘了他做过什么？舅舅肯定也不想见他。

郑源被拒绝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说：“网上认识的，别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