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1 / 1)

尹秋红着眼睛蹲在窗下,望着远处的枫林说:“应该没有了罢……”

满江雪见她表情呆滞,丢了魂儿似的,便也屈膝蹲在了尹秋身边,说:“你要在这里等他么?”

尹秋点头,又摇头。

“外边冷,”满江雪说,“回去罢。”

廊檐遮蔽了夜空,却将光线都拢在了檐下,两人顶着一片灯笼投下来的昏光,并肩而坐。

“也不知道傅湘那处怎么样了,”尹秋说,“这个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满江雪用外袍把她裹起来,拥进怀里,说:“有我陪着你,也不开心么?”

尹秋倒在她臂弯里,仰首看着满江雪,她笑了笑,可眼里又浮动起了泪光,禁不住又问了一个之前问过的问题:“假如没有公子梵,师叔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满江雪埋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我总不能看着你去死。”

尹秋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可我也不想师叔死,你要是真那么做了,等你死的时候,我也不活了。”

“那就只能一起死了,”满江雪说,“也挺好,我一直以为,我今生会孤独到老,死的时候都没人陪。”

尹秋说:“我陪,我陪……”

“陪我到老么?”满江雪抹掉尹秋脸上的泪,笑着说,“那就一言为定。”

尹秋泪流不止,紧紧抱着满江雪,说不出话来。

“子时马上就过了,”满江雪说,“今年的眼泪不能留到明年,你算着时间哭,待会儿就是大年初一,可不能哭到明年去。”

尹秋抽泣着说:“谁哭起来还要算着时间?我这会儿难受得很,我算不了。”

满江雪晃着她,温柔地说:“那我替你算,我说停,你就不准再哭了,好不好?”

尹秋说:“好……”说完又道,“万一我忍不住怎么办?”

满江雪说:“实在忍不住的话……”她佯装思索,抱着尹秋的手却在缓缓上移,趁尹秋不注意便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睡穴。

尹秋脑袋一歪,登时意识全无,浑身瘫软下去。

“那就睡一觉,”满江雪低声自语,擦干了尹秋的泪,“睡一觉就好了。”

第172章

温朝雨晃着手里的酒囊,在望川殿外站了小半个时辰。

苍郡湿冷,每年年尾的雪都下得急,亭台楼阁积着厚雪,四处一片银装素裹,唯有那些红枫不染白霜,像是被人精心照顾过。

外头的街市热闹非凡,年味儿浓,紫薇教却还是一如往常,连几个红灯笼都没挂,教徒们该巡逻的巡逻,该轮值的轮值,这地方唯一的一点酒气,来自于今日才归的温朝雨。

“教主还是不让人过年,”薛谈将两手都揣在袖子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很小声地说,“我猜云华宫的年夜饭一定很丰盛,听那位白灵姑娘说,他们每年除夕和初一都可以尽情喝酒玩乐,发双倍的月俸,弟子们轮流回家探亲,年纪小的还会给压岁钱。”

温朝雨灌了一口酒,闻言嗤笑一声:“那谁让你非要跟我走呢,肠子都悔青了罢?”

薛谈说:“实不相瞒,有一点。”

“那你最好现在就为我祈福,”温朝雨说,“待会儿教主要是不杀我,你就有压岁钱了,我请你喝酒。”

薛谈说:“您要是能逃过这一劫,别说喝酒,让我喝尿都行。”

温朝雨翻了个白眼,觉得嘴里的酒味儿一瞬就不那么香了,她正要骂薛谈两句,望川殿大门恰好被人推开,秦筝从里头走出来,瞧着温朝雨不咸不淡道:“教主要见你。”

温朝雨“哦”了一声,把手里的酒囊往薛谈怀里一塞,提着裙摆入了廊下。她与秦筝擦肩而过,没走两步又退了回去,问道:“老相识了,教主今日心情怎么样,透个信儿?”

秦筝瞧着她,笑得别有深意:“见了你,便是心情不好也得好了。”

温朝雨说:“那我就放心了,”她打量秦筝两眼,操着手道,“不过我看你心情不大好,我还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当然,”秦筝和颜悦色道,“在魏城没能杀得了你,我可一直魂牵梦萦地想着你呢,就盼着你能死在云华宫,谁知道满江雪这么没本事,她连你都不敢动。”

“那都是托了咱家教主的福,”温朝雨说,“你早就知道叶芝兰是小七对不对?这么重要的事教主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到今天都还瞒着我,你还跟我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呢?往年总眼红我是大护法,如今你也是了,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以后互相照应,你看成不成?”

秦筝微嗤:“大护法是你不要的,我不过是捡漏罢了,你永远是教主的至爱,我哪敢高攀。”

温朝雨听她此言,这才是真的放了点心,她轻笑一声,在秦筝肩上拍了两下,指着薛谈说:“不准动他,也别使唤他,就让他在这儿待着,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明白?”

秦筝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薛谈一眼,当即拂袖而去。

薛谈立马面露喜意道:“护法!她肯这么忍气吞声,看来教主一定会放过您了!”

温朝雨却是和他唱反调:“说不定是看我快死了,所以懒得与我计较,”她说着,将脸上的笑意都收敛起来,边推门边道,“等着罢,记得给我祈福啊。”

她一脚踏进去,门还没来得及关,那里头的红衣人影已将视线投了过来,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又亲切和善的模样。

温朝雨眼皮一跳,顺手关了门,杵在那地方站得端端正正,没敢贸然上前。

殿中今日没点香,也不见那汤池里有什么美人,南宫悯斜倚在矮榻上,手里握着一封信笺,瞧着温朝雨道:“稀客。”

温朝雨讪笑两声,见南宫悯示意她坐,便也挪着步子在桌边坐下了。

“不在云华宫过年跑回来做什么?”南宫悯语气温和,说道,“还以为你这一去,就不肯再回来了。”

“大雁南飞都知道归巢,何况是人?”温朝雨说,“有家就得归,再说了,我是被满江雪绑架的,否则谁愿意去什么云华宫?”

“云华宫可以吃酒玩乐,回家探亲,既有双倍月俸,还有压岁钱,”南宫悯悠然道,“是个好地方。”

“我在哪儿都能吃酒玩乐,也没什么亲可探,”温朝雨见招拆招,从善如流道,“至于月俸和压岁钱,教主要是肯给,那我也不嫌多。”

南宫悯哼笑,站起了身,将那信笺摔在了温朝雨手边:“圣剑仍旧下落不明,你又将小七是谁说了出来,教主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