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憋着嘴,泪汪汪的回看他,眼中分明带着埋怨和控诉。
罗烨又道:“现在怪我也晚了,去之前就告诉你们地址了。赶紧想想等会儿怎么让老板消气吧。”
到殷先生家的时候八点零三分,我估算着殷先生的怒气,今晚爸爸必定会吃一些苦头,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我才不会替他求情。
眼看着殷先生的别墅越靠越近,受爸爸的影响,那座房子在我眼里都变得很有压迫感,而身边的爸爸已然感觉快要窒息了。
罗烨把车停好,看了爸爸一眼,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爸爸此时脸色惨白,根本无暇顾及他,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得都不知道。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每次把手放在把手上又都被烫到般缩回去,几乎站立不住。我推开他,自己走进去。
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没开灯,殷先生似乎还没回来。
我扭头冲门外叫“赶紧进屋,殷先生没到家呢!”
“真的?!”爸爸惊喜的进屋,声音里的雀跃完全掩饰不住。
“太好了!小月,赶紧我带你去洗澡,趁殷先生还没回来,我们赶快……”
剩余的话被噎在喉咙里,爸爸没有继续说去,因为我打开了灯,殷先生正坐在沙发上。
“赶快什么?”殷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爸爸,“说下去。”
一瞬间,爸爸像被猛兽扼住喉咙,呆滞地愣在原地,似乎连呼吸都被剥夺。
从沙发上站起来,殷先生煞气逼人,将近两米的身高使他有着极其强大的存在感,他一步步靠近仍旧站在门口的爸爸,脸上仍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但眼神却极为阴鸷,连我都觉得有些渗人。
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爸爸害怕地下巴颏都在抖,眼泪在看到殷先生的那一刻便不受控的涌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到胸前,浸得白色T恤湿了一片。
“好大的下水道味儿,怪恶心的,果然没有我跟着,你就会把自己弄得像只老鼠一样。”殷先生站在爸爸面前,上下打量着裤腿沾了泥渍的爸爸,皱着眉调笑,但声音里的怒火已然压制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被拢在殷先生的阴影下,低头不敢与他对视,麻木的道着歉。
“啪”,一巴掌将他打得往旁踉跄一步,“在跟地板道歉吗?”爸爸立刻捂着脸抬头。
“说来听听,哪里错了?”
“我不该这么晚回家,不该去玩,不该……没按你规定的时间回来……”
殷先生挑眉:“你知道,你全都知道,但你还是选择让我生气,是吗?”
“不是,我……”爸爸挣扎着,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殷先生一脚踹在肚子上。
他弓着腰,整个人往后退了两三步,然后一下摔坐在地上,甚至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殷先生一步跨到他面前,又一脚踢在他又肩,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后脑猛地磕在地板上。
殷先生并未就此停下,硬底皮鞋毫无保留的踹向柔软的身体,每一次与皮肉相接都发出骇人的闷响,我想,那应该是踢到骨头的声音。
“别打了……别打了……”爸爸没有放声尖叫,他躺在原地左右闪躲,试图避开狠厉的拳脚,殷先生一屁股坐在他的腹部,举着拳头砸向爸爸的脸,鼻血立刻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他的右手。
他扯住爸爸的头发,将他往门上撞,“砰”地一声,木质的门硬度却不容小觑,我心惊肉跳的听着,小心翼翼的提醒:“你别把他打死了。”
于是殷先生凑近爸爸的脸看了看,爸爸的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和鼻子同时往外流血,虽然吓人,但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
殷先生拽着他的头发往楼上走,爸爸被打得完全脱了力,几乎是爬着上了楼,楼梯上全是斑驳的血迹,淅淅沥沥洒了一路。
我跟着他们走到浴室,殷先生正掐着爸爸的脖子往浴缸按,爸爸已经被打到一丝力气也无,只是被浸入水中时仍会剧烈的挣扎,扑腾的地满地都是水。
每到这时,殷先生便会将他从水里拽起来,让他吸两口气,不待他求饶又按回水里,重复了十几次,每次都会延长在水里的时间。
一开始,爸爸还能挣扎着去掰殷先生的手,后来,随着体力被耗光,空气也被掠夺,他挣扎的幅度逐渐减弱,任由殷先生将他提起放下,重复这残酷的刑罚。
“老师很喜欢玩水是吗?那今天一次玩个够怎么样?也省得老师总是惦记外面的池塘。”
殷先生板着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却极为可怖。爸爸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揍的,这半天除了挣扎竟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
浴缸里的水被鲜血染成淡淡的粉红色,在又一次被从水中捞起后,竟头一歪,整个人昏死过去。殷先生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将爸爸放在地上,几巴掌抽在爸爸脸上。
殷先生的巴掌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曾经拿着他的手比过,他一只手甚至能直接盖住我整个脑袋。
爸爸整张脸肿得像猪头,他挣扎着睁开一只眼,嘴角又破了,往外渗着血,整个前胸都被鲜血染红,虚弱的伸出手的握住殷先生,气若游丝道:“别……别再打了,再打……就死了……”
第24章 何为家人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殷先生发这么大的火。
殷先生这个人向来阴晴不定,我自以为能稍微猜中他的情绪,但实际上他实在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原来之前那几次都只是略施惩戒,带了些警示的意味,而今天,爸爸真真切切的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真的很生气。壳勑姻澜
我不知道他暴怒的点是什么,在我看来,爸爸的确犯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错,却不值得他如此动怒。
一把薅住爸爸后脑上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殷先生刀刻似的冷峻面庞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却透出极致的惊悚。
他阴森地问:“为什么总是让我生气呢,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给你吃给你穿,甚至还养着你和那个母猪的女儿,我让她上贵族学校,吃喝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哪怕是她真正的母亲都没法做到这样,为什么你还是不知足。”
突然将矛头调转向我,我缩着头,不敢出声,很怕殷先生会将怒火转移到我身上。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苦苦维持,我明明已经在尽力满足你们了啊,老师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就这么喜欢在烂泥坑里打滚吗?”明明他是在控诉,语气却阴冷得像深冬腊月里三尺厚的冰。
殷先生将爸爸扔在地上,蹲坐在他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初是你说要做我的家人,难道你对自己的家人会这么避之不及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冷心且贪心,不管我做什么都满足不了你。”
“对不起,原谅我吧,是我不好,怀策,我会改的,我不会再犯了。原谅我,别再打我了,再打我真的会死的。”爸爸满脸青紫,血将脖子和前胸染得通红。他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只是虚虚的将两只手合在胸前,乞求殷先生。
殷先生挑起眉尾,满脸都是失望:“擅自把别人从地狱里拽出来又偷偷跑掉的人,有什么资格乞求宽恕呢,老师。你在我这里已经一点诚信都没有了。”
他突然轻笑,沉吟道:“把你手脚全部打断怎么样呢?这样你才不会总是想着往外跑,总是想着逃离我。”他轻抚着爸爸的腿,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