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他的后背,拽他的衬衫,故意使劲儿踢踹沙发,弄出很大动静。他铁了心不回头,我大声“哼”了一声,然后跑开用力摔上门。
在客厅赌气似的把电视声音调得很高,聒噪的女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充满整个一楼,我捂着耳朵朝楼上看,爸爸还是没动静,我摔了遥控器,噔噔噔跑上楼。
我在房间里刷短视频,过了一个多小时,爸爸还没来哄我。
我抱着平板跳下床,扭开爸爸的房门从门缝偷偷看他。他还是坐在床边,只是不再背对我,低着头扣手指。
爸爸不能碰手机,平常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跟我一起看电视,现在为了躲我,电视也不能看。我慢悠悠挪过去,把平板献宝似的举到他眼前:“爸爸,你看视频吗?”
爸爸别开脸。
我把平板放在一边,硬挤到他腿间爬到他大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他倒是没有推开我,只是依旧不看我。
我凑到他面前,小声说:“那你想去游乐园吗?我可以让你带我去。”
他还是不理我,我把头靠在他胸前,撇撇嘴:“爸爸,其实我很想让你带我去游乐园,但是我怕,我害怕游乐园。”
我自顾自道:“你还记得吗爸爸,以前我求了妈妈好久,好不容易让她答应带我去,但是等到了那天,她却因为打麻将让我白白等了一天。等她回来我跟她顶了嘴,她就拿针把我的嘴巴缝起来了。她还说,再敢提去游乐园的事,就把我舌头割下来。”
爸爸胸口震动,我把头抬起来看着他:“爸爸,有人说我是白眼狼,我是白眼狼吗?是不是因为我是白眼狼,妈妈才会讨厌我?”
爸爸终于不再躲闪我,他眼神悲切地看着我,充满怜惜,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不是的,小月,你不是白眼狼,我的小月,是爸爸的错,都怪爸爸。”他的眼泪砸在我的额头上,顺着鼻梁流到唇边,凉凉的,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涩涩的,微咸。
我抬头:“那爸爸,你还生我气吗?”
爸爸叹了口气,有些疲惫道:“爸爸没有生你的气,爸爸只是有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不再继续追问。我并不想知晓答案,他不生气就好,别不理我就好。
他扶住我的肩膀,带了些哀求的语气问我:“小月,你爱爸爸吗?”
“爱呀,”我不假思索道:“我最爱爸爸了。”
爸爸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有宽慰,有纠结,似乎还有些遗憾。
我不知道他遗憾什么,我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爸爸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闭上眼睛,脱力道:“多爱爸爸一点吧,小月。爸爸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我挣脱他,想了想问道:“那爸爸,你爱我吗?”
爸爸笑了,捏捏我的脸:“当然爱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放心的点点头,又补充道:“会一直爱我吗?”
“会。”
“还会生气不理我吗?”
“不会了……爸爸不会真的生小月气的。”
我满意了,决定给他一些奖励:“爸爸你想看我弹钢琴吗?我刚学的曲子,谁都没给听过呢。”
殷先生的家里有个钢琴房,是这两天刚改装的。说是改装,实际上就是清了清原先的东西,把钢琴抬进来。我平时就在这里练琴。
爸爸几次想进来看我练琴,我都以不希望被打扰为由把他赶出去。听我这样说,他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我拉着他来到琴房,指挥他坐到我身后一个小凳子上,坐在钢琴前面开始弹。
我对音乐没什么天赋,也并不喜欢钢琴,但是我喜欢在台上被瞩目,喜欢穿着好看的衣服表演。
弹完一曲,我转头问爸爸:“好听吗?”
爸爸点点头,站起来摸摸我的头发,笑吟吟地,眉眼间有说不出的高兴和骄傲:“好听,真好听。”
面对如此真诚的夸赞,我很是受用,我把他往后推了推,让他坐好,再给他弹一首。
期间,殷先生过来了一趟,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便把爸爸抱走了。我因为观众离开感到有些扫兴,弹了一会儿便作罢,回卧室继续看我的视频。
第20章 再说一遍壳瀬姻缆
家里的家政工人因故请了半月假,本来殷先生说再找个临时的钟点工,但爸爸却说找钟点工浪费钱,反正他在家闲着也无事,倒不如这段时间由他来做。
殷先生略一思忖,同意了这个想法,他道:“钟点工来来去去的,不像刘姐知根知底,确实不太方便。那老师就辛苦点。”
爸爸在洗衣服,我实在闲得没事干,就跑到洗衣房看他洗衣服。
洗衣机嗡嗡运作着,爸爸拿了个小盆,正蹲坐在板凳上搓衣服。洗衣机里的是他和殷先生的睡衣以及一些可以机洗的常服,盆里则是他和殷先生的贴身衣物。旁边还有一个盆,里面泡了几件我单独的衣服。
大概是觉得机洗不干净,我的衣服他向来都是手洗,殷先生却觉得没甚必要,手洗未必比洗衣机干净多少。
见我进来,他停下动作回头看我。
或许他也觉得奇怪,我打从上了一年级便很少对他有好颜色,这两天却越发黏他黏得紧,我也不知道缘故,只是看见他就忍不住靠近些,但真靠的太近,又不免生出些嫌弃。
我说,来看你洗衣服。
他喜笑颜开的站起来,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对我说:你等等。然后跑到内间同样搬了个小板凳与他的并排放到一起;想了想,又跑出去拿些橡胶鸭子扔到盆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一脸期待的坐在凳子上,眼睛弯弯地冲我笑。我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施虐欲。我要是在此时突然离开;或是学着殷先生那样一脚踢翻盆,将他按倒在湿淋淋满是泡沫的地上,然后狠狠在他肚子上,背上踹上几脚,不知道他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我到底没这么干,毕竟我才刚把他哄好。
我坐在他为我准备的凳子上,捏捏那几个小鸭子。我对鸭子的兴趣并没有多少,反而转头看着他。
他手上沾满泡沫,拿着尺寸一看就不属于他的内裤,边边角角都用柔软的掌心仔细揉搓。
他动作很麻利,很快便洗到我的衣服,我凑近了闻了闻,问道:“和刚才的味道不一样?”
“因为是儿童洗衣液,这样小月穿着会舒服点。好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