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段韶,“大王何不起兵呢?”

“大王当下有最精锐的晋阳大军,勋贵猛将如云,大王可以先杀了我,再去攻打斛律光,击破晋阳,杀掉高长恭,最后杀向邺城,抓住彭城王,将参与者全部诛杀,而后,您就可以将陛下救出来.如此,大王就算是平定了天下。”

“这些事情做完,大概也需要半年的时日吧?”

“正好,大王将陛下从邺城带出来之后,就可以带著将士们马不停蹄的去迎战杨忠大军了!”

“大王是什么人啊!!大齐第一名将!在座的诸位又是什么人?那可都是大齐的基石!!有什么好迟疑的?!”

刘桃子的声音越来越洪亮。

他凶狠的看著周围的猛将们,一步走到了独孤永业的面前,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剑柄,瞪著他的双眼,额头几乎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来,拔剑砍了我!”

独孤永业的眼珠抖动了起来,他猛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刘桃子的距离。

一时间,燥热的营帐变得一片寂静。

猛将兄们大多不当人,可即使不当人,也是稍微知道些局势的。

都别说什么杀斛律光杀诸参与者了,就是杀刘桃子,后果都不敢去想。

刘桃子今日死在这里,明日杨忠就要欢喜的收回边塞诸多重镇,还能喜提数万精锐边兵,下次就不要迂回了,直接从朔州出兵,晋阳也就别想当什么军事堡垒了,大家就可以想是不是要迁都南边了。

除却几个愣头青,此刻还满脸凶狠之外,其余众人大多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要什么清君侧,刘桃子也没说假话,周人这是必然要大规模来讨伐,这个时候来一场大内战,那还不如早点去投了伪周。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得到新朝廷的重视,无论当权者是谁,勋贵还得是勋贵,他们的地位不能有变,更不能让刘桃子为代表的这群汉人将军上来顶替掉他们。

刘桃子看著鸦雀无声的众人,又看向了段韶。

“大王,太子登基大位,彭城王总领大事,这都是暂时的,目的都是为了解决当下的危难,大王理当为社稷所考虑彭城王先前派使者前往,就是想让大王继续坐镇晋阳,总领并州的防务诸事。”

段韶有些意动。

刘桃子又看向了一旁的独孤永业,“诸位将军.我实在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伪周蠢蠢欲动,这不是吾等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吗?”

“韦孝宽散布谣言,说彭城王要除掉诸位将军彭城王又不曾发疯,敌人要大举来犯,谁会去杀掉自己将军呢?”

“我们待在这里,当真是浪费时日,有这个时日,倒不如多操练军队,伪周人趁著我们有小人作祟,侥幸取了些好处,便自命不凡,想要以大军伙同突厥人来灭亡我们!!”

“我确实要说,这帮人痴心妄想,天下最擅长作战的人,皆是我们这些六镇之人!!”

“他们这一群西胡出身的,还想击败我们不成?!明年,二十万周人,就得葬身在齐国境内,让他们见识见识怀朔人的本事!!”

“是这个道理!!”

刘桃子刚说完,就有将领忍不住的附和起来,他这么一喊,又赶忙看向左右,发现大家没有跟著喊,又闭上了嘴。

刘桃子看向了众人,“无论朝堂如何,我们还是我们,彭城王甚至更需要我们站出来!”

“诸位意下如何,是要杀了我,还是去邺城拜见太子?!”

猛将们当即攀谈了起来,低声说著什么,段韶看向了众人,又看向了刘桃子。

段韶缓缓站起身来,众人当即收了声。

“让他们进驻晋阳,我先去邺城拜见彭城王。”

骑士们纷纷出动,大营内也变得忙碌起来,军士们开始拆卸营帐,准备撤离。

段韶骑著战马,走在了最前头,刘桃子以及诸勋贵,则是跟在了他的身边。

段韶此刻不再过问朝政事,只是问起了这几次的会战情况,刘桃子并不藏私,也不夸大自己的战绩,将这几次的战斗经过如实告知,诸多猛将跟在他们身后,听著他讲述。

得知刘桃子所经历的这些战事,段韶连连称赞,“双翼进攻可不好把控,这是斛律光最擅长的战术,进攻时喜欢以重骑藏轻骑.你跟他学过?”

“先前来晋阳时,他给我讲述过一些,我用的不算太熟练。”

“你用的很好,尤其是面对突厥人的时候,这样的战术是最有效的,不过,也只是在小规模时能运用,若是大军团交战,那考验的就不只是你个人,还有你麾下的将军们,到那个时候,最好的战术永远是最简单的战术,谁的战术能执行下去,谁就能获胜,用险招的反而会失败。”

段韶很喜欢以过来人的身份来指点,他的语速也不是很快,慢悠悠的,长辈的味道很重。

可无论是刘桃子还是他们身后的那些将军们,面对段韶的说教都是低头听从,没有敢反驳的。

大军缓缓前进,刚刚靠近了晋阳城,就被一支骑兵所拦了下来。

那骑兵同样也是晋阳兵,打出的是斛律光的旗帜。

段韶当即就停止了说教,很快,就看到斛律光领著一队骑士们冲了过来,来到了段韶的面前,也没有放慢速度。

刘桃子再次见到了斛律光,斛律光只是瞥了刘桃子一眼,便直接看向了段韶。

他大声的质问道:“段将军!!为何驻守在晋阳却不去追击敌人?!杨忠沿路烧杀劫掠,走的很是惬意,将军连追击他的勇气都没有吗?!”

斛律光的脸色通红,眼神有些恼怒。

斛律光走的更快一些,当他回防的时候杨忠已经走远了,可以段韶的位置来说,他是可以成功回防并且进行追击的,但是段韶却选择驻扎在晋阳外,没有动兵。

看著满脸愤怒的斛律光,段韶只是轻笑著,没有反驳,没有解释。

跟随段韶而来的那些将军们,大多也没有去参与。

段韶的名头很大,斛律光的名头也不小.这两人吵架,其余人基本上没有开口的机会。

“杨忠撤退的时候,陛下这里的情况尚不明确,段将军又怎么敢抛下庙堂事去率兵追击呢斛律将军,不必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