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闲下来的竟然只有言玥一个,这天闲着没事,干脆负担起了给蔺於送饭的活儿。

出了他们现在客宿的阁楼,沿着台阶走入山中的小路,步行大概一刻钟就能听到瀑布的激流声由远及近。

又走了好一会儿,言玥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寒潭,不过是上方瀑布倾泻而下汇聚成的池子,越是走近,水声越是喧嚣,水气弥漫。

言玥刚才还没走进的时候还看到蔺於浸在水中,只露了个脑袋。现在来到岸边,想叫他一声,没想到人影忽然不见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没了呢?言玥刚想仔细看看水面的动静,忽然,岸边的池水中伸出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顷刻间将她拖入水中。

还未来得及一声惊呼,冰凉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言玥慌张中呛了一口水,紧接着就被一双滚烫而有力的臂膀揽着腰抱出了水面。

蔺於手足无措地搂着她,懊恼道:“我还以为是梅石楠,刚上手就发现触感不对,但是手比脑子快,已然来不及了,你没事吧?”

言玥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回道:“你说呢!”。话音未落,她就往蔺於的怀里又缩了缩,抖着声音道:“冷……”

蔺於这才如梦初醒般抱她上岸,这会儿如果就施展轻功带她回阁楼,身上的湿衣服遇了风,铁定生病,便抱她进了一旁的山洞。

山洞加上一池冰水,这才是蔺於反省的地方。

山洞内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桌两个石凳,好在床上枕头和被褥都在,蔺於连忙在石床附近生了堆火,问:“静姑娘呢?我去找她,让她帮你带一件干净的衣裙来?”

言玥冷得浑身直打摆子,道:“老阁主带她出去采药了。”

蔺於几乎都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真的要落下病根了,蔺於当机立断道:“你把湿衣服脱了,裹上我的被子先!再这样湿哒哒地穿着,只怕要生病了。”

言玥咬牙切齿道:“恐怕来不及了,现在这样也得生病。”

听着她的抱怨,以及随即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蔺於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在听到背后的衣物摩擦声停止后,他才出声问:“换完了?换完了我可转过身来了。”

听见言玥嗯了一声,蔺於这才转过身。

她身上的衣裙此刻正扔在床下,湿哒哒的一滩,还滴着水。床上的人儿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个惨白的小脸在外头。

见她如此狼狈,什么旖旎的心思也都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愧疚与心疼了。

蔺於连忙将她的衣服捡起来,拧干水,又用长树枝架起了架子,将衣服摊开挂上。又将火堆烧得再旺一些,让她坐在床上也能感受到热度。

做完了这些,他才来到石床旁,伸出一只手,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生病的。来,我给你诊诊脉。”

言玥哆嗦着,从被子里伸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递到他面前。

蔺於忍着不生出一些旁的心思,认真为她把了脉,道:“啧,你这初次来葵水就贪凉,这次又浸了寒潭,如果不好生调理一番,很容易落下每个月都遭罪的毛病!甚至会生产不利或是子嗣艰难。”

言玥瘪了瘪嘴,委屈道:“还不都怪你!”

“嘿嘿,别担心”,蔺於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若是别人还需要担心一下,不过我可是琅琊阁阁主哇,你且安心在我这儿住下,下个月,保准你不疼!”

言玥没接他这话茬,道:“衣服还要好久才干,咱们两个这样在山洞里算怎么回事儿,静姐姐不在,你让别人帮我带衣服过来吧,厨房的阿婆,或者送茶的小妹妹都可以。”

“啊?哦哦”,蔺於一拍脑门,“我这就去。”

等蔺於带着阿婆和干净的衣服再回到山洞,等言玥换上衣服,再裹紧了披风,这才带她回了客房。

阿婆去帮她准备热水了,蔺於刚要走,就被她又叫住。

“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哥”,在看到蔺於不解的目光后,言玥解释道,“我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家里管得严,让哥哥知道肯定又得骂我。”

说完,也没问蔺於同不同意,就只当他同意了,转身进屋沐浴。

在温暖的热水中泡了好一会儿,言玥刚洗完澡,就见阿婆又送来一碗姜汤,忙趁热喝了个干净。哪怕是如此,入夜准备睡觉的时候,言玥还是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喉咙肿痛。

她打算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有没有药,这才刚推开门,只听呼啦一声,蔺於从她房间正对面的树上跳了下来,劈头盖脸地问道:“难受吗?风寒了吗?发热还是喉咙痛?”

言玥一时被他吓了一跳,等晃过神儿来,看着他鬓角和发梢的露水微愣:“一下午,你就在这蹲着?”

“啊?哦,我没事,我问你呢,到底是发热还是喉咙痛,有没有咳嗽?”

“不发热,只是喉咙痛,还有点头晕。”

“那还好”,蔺於松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一把药瓶,随着他动作晃动撞在一起,咔哒哒的响,“只是喉咙痛的话,吃……这一瓶,给。”

言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到蔺於后背发毛,才伸手接过药瓶,转身回屋。

临进门时,她蓦地回头。

“蔺阁主,你明明可以叫阿婆送进来,也可以敲门把药给我。下次……不必如此等着。”

? 第 93 章 琅琊榜-13

“蔺於,你看我这剑破山一招,若对上天泉山庄的剑法当如何?”

“啊……”

“蔺於,你们琅琊阁这招云雀式真是不错,比我的轻功好很多!”

“唉……”

林燮忍无可忍地收了剑,走到他身旁坐下,问:“你到底怎么了,一整天都这样唉声叹气的?”

蔺於刚想张口,但仔细看了看身边的朋友,又觉得他也不太靠谱,可是万般心事确实无人可说,思考了好一会儿,蔺於还是磨磨蹭蹭的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他吧,想给一个姑娘送药,想敲门总是提不起勇气,想问问她怎么样了,却张不开嘴,于是就这样在人家房门口等了一下午。可这事被这姑娘知道了,她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说,这姑娘是什么意思啊?”

“那还不简单,这姑娘不喜欢你朋友呗!”

“梅石楠”,蔺於捂住胸口,“你还是继续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