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哑着嗓子开口, “若是......若是弟子心?怀大逆不道之事, 您会如何？”

林君衍沉吟道，“得看情况。”

谢景述闻言睁开双眼, 不想竟撞进一双含笑的温润眼眸，他喉咙紧了紧，下意识低声?问：“什么情况？”

“你睡进去点。”

谢景述听话的往里挪了挪。

林君衍在他身?边侧躺下, 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谢景述的头?发，这才说道：“君子论迹不论心?，无论你怎么想，只要?不做出来伤害到别人，那就没关系。况且......”

谢景述抿了抿唇，心?一紧，“况且？”

林君衍笑道：“况且，你能想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我很好奇。”

谢景述：“......”

林君衍向前凑近，鼻息几?乎完全喷洒在谢景述的脸颊上，谢景述一惊，连忙又闭上了眼，深怕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好徒儿，你就告诉为师吧，为师真的很好奇。”林君衍压低声?音，语调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谢景述：“......”

“真不说？”

谢景述：“......”

“啊，为师好难过，今晚要?睡不着了。”林君衍故意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说道。

然后余光一瞥，意外发现小徒弟的耳朵不知何时红了一片，如同熟透的樱桃。

眯了眯眼睛，心?中那股爱玩闹的劲儿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林君衍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紧接着，他微微低下头?，往谢景述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谢景述忍无可忍，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一把扣住林君衍的手?腕，将人压在身?下。

“师父，你不要?再......惹我了。”少?年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林君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却并未挣脱，而是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明知故问：“怎么了？生气了吗？那对不起嘛。”

谢景述死死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容颜，呼吸越发急促。他多想就这样吻下去，可是他不能。

最?终，谢景述颓然地松开手?，翻身?下床，跪在床边，“弟子失礼了，请师父责罚。”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在地上投下一片冷清的光晕。

林君衍从床上直起身?来，抓了抓头?发，意识到自己把人逗得有些过了头?，尴尬地抬手?蹭了蹭鼻尖，随后侧身?下床，伸手?去扶谢景述。

“好了，是为师的错，跟你没关系。”说着，他用力拉了拉，却发现根本拽不动对方。

谢景述此刻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铆足了劲将自己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要?是不起来的话，为师也陪着你跪。”林君衍说着，当真毫不犹豫地屈膝就要?往下跪。

谢景述吓了一跳，急忙伸出双手?，拖住君衍即将下跪的身?体。

“师父！”他急切地高声?喊道。

林君衍：“怎么？许你跪得，为师就跪不得？”

谢景述：“......您这是强词夺理。”

林君衍眨了眨眼睛，双眸水光潋滟，宛如一汪清泉，透着无辜又执拗的劲儿，“所以，还睡吗？”一副你不睡，我也不睡的架势。

谢景述只好应道：“睡。”

两人重新上床躺好，静谧的氛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过了一会儿，林君衍打破沉默，轻声?问徒弟：“景述，你愿意和为师讲讲你以前的事吗？”

谢景述默了默，缓缓开口道：“我的事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和?许多普通人差不多。只是父母早早离世，后来便一直独自生活。”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林君衍，问道：“师父，你呢？你的过去又是怎样的？”

林君衍望着床顶板，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悠悠说道：“我啊，也没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往事，和?大多数修仙者的经历大同小异。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我生性比较随性散漫，所以境界不高。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教你的本事为师还是有的，不然也不能收你，否则就是误人子弟了，是要?天打雷劈的。”

谢景述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之前在鬼界，那个老爷爷提到你有一个朋友......”这件事在他心?里藏了许久，犹如一根刺，卡得他难以释怀。

林君衍“呃”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含糊其辞道：“那个朋友啊......他有自己的追求和?要?做的事情，我们便分开了。”

谢景述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些，“那个朋友......他是不是喜欢你？”

林君衍没想到谢景述会直接问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当时就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谢景述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一阵欢喜，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很快，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于?是试探的问道：“师父，你拒绝他是因?为他和?你是同性吗？”

林君衍思索了一下，认真说道：“也不算是吧。感情这种事，不能单纯用性别来衡量。我拒绝他，纯粹是因?为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和?性别没有太大的关系。”

谢景述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林君衍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又瞬间让他的心?高高悬起。

“不过，我也确实不太倾向于?喜欢同性。”林君衍委婉说道。

谢景述的心?刹那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似一个破了洞的气球，丝丝凉意不断涌入，整颗心?都变得冰凉冰凉的。

但?，细细想来，在遇见林君衍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同性产生别样的情愫。就像林君衍所说，感情之事难以用常理和?性别去界定。

或许，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的吧......

师徒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对话声?在静谧的夜里飘荡。

慢慢的，谢景述说着说着，察觉到身?旁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且平缓。他下意识转过头?望去，只见林君衍已然陷入了梦乡，双眼紧闭，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为他平日?里慵懒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