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奈何房门已被关上,奚风再怎么咆哮也不能惊动屋里人分毫。

而屋内,墨羽方才吐血的样子把离镜生吓到不轻,他当即把之前准备的药丸全都拿了出来,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都让墨羽试了个遍。

其实那剑气的威力墨羽早有预估,方才也早已做好应对措施,演这么一出本就是为了让师兄心疼他罢了,所以他自身伤的并不重。

但是为了不让师兄担心,他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药丸,还是悉数吞下了肚。

药丸下肚,墨羽的脸色确实好上不少,为了让他好好恢复,他被离镜生强行安置在床榻上休息。

若是往日,墨羽必定欣然接受这来自师兄的关心,但是如今想到门外站着的那位,他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单手紧紧握着离镜生的手腕,像是在守卫自己珍宝的巨龙,死死圈住自己的珍宝不放。

不知哪枚药丸起效,墨羽脑子渐渐浑浊起来,但是手却依旧不放。

“师兄,别让我看不到你。”

离镜生此时关心墨羽伤势关心的很,只是顺着对方:“好,我就待在这里。”

说完似乎为了让墨羽彻底放心,又将那玄铁锁链拿起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有这个呢?我不会走的。”

墨羽眸光从那锁链上扫过,最后停在自家师兄的脸上,药丸的药效逐渐生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师兄,别走……”

时光流转,璀璨繁星划过天际,墨羽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幼时被奉渊师尊捡上山,遇到了长相天仙一般的师兄,这些与他的记忆一般无二,但是后面的情景却与他的记忆全然不同。

梦中的师兄待他极好,从上山之时便带着他修炼,即使知道他废灵根体质也没有轻视过他,反而是寻找更加适合他的招式来训练。

他们同吃同住,奉渊师尊经常闭关,便是师兄带着他教导他,教他剑法,教他符咒。

待他觉醒灵根之日,倒是跟记忆一般无二师兄留守一夜为他疏通脉络。

阳春三月,灼灼桃花林,红衣少年挥舞手中佩剑卷着桃花而散。

剑气凌厉,气势恢宏,一招一式利落十足,那四散的桃花花瓣便随着这动作萦绕在舞剑之人周身,平添一分仙气。

剑气挥出,花瓣随之而落,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粉色花雨。

师兄负剑而立,身姿在风中如松般站立,挺拔身影屹立,红衣被风吹起,倒是与这桃林般配。

舞剑结束,离镜生便提剑向那亭子走去,面带笑意逗人:“怎么了?方才我舞的剑不好看吗?”

墨羽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闻言思路被打断,但他并不恼,只是笑笑:“好看,师兄舞的剑是最好看的。”

离镜生听惯了对方的吹捧,也熟知对方的心性,知道对方这是有事困扰,伸手将红玉放在一旁,撑着下巴问他:“到底怎么了?眉头皱这么深?”

说着抬手抚上对方眉心,想为对方抹平那道褶皱。

困扰墨羽的事说出来太过小气,他本想埋藏心底不提,可是师兄这般温柔耐心诱导,又使他忍不住想说出来:”师兄,下次可以带我认识一下那个奚风师兄吗?”

带我认识一下那个让你笑的那么开心的人到底怎样。

闻言离镜生很是高兴,自家师弟可算是愿意交朋友了。

如果不出所料,这应当是墨羽交到的第一个除了他之外的朋友,所以他便好奇问了一嘴:“怎么突然想认识奚风了?”

墨羽垂眸紧抿着唇不语,他讨厌任何剥夺走师兄注意力的人。

因着这无厘头的缘由墨羽说不出口,索性便又沉默不语了。

石桌之上,离镜生撑着下巴无奈的叹了口气,循循善诱:“等过几日旬假,我便把他叫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行吗?”

墨羽垂眸思索了一会,复而抬眸点点头。

他要将师兄的视线全部夺回来。

许是这股执念的牵引,梦境戛然而止,墨羽缓缓睁眼,意识回笼的瞬间便叫出了声。

“……师兄?”

他意识混沌,抬手便去找师兄的踪迹,视线尚未清明,手下一空,他当即眉心一蹙。

强撑着身子就要起身,他就知道那奚风一来便没好事,他们都觊觎师兄,想将师兄从他身边夺走。

墨羽伤势本来就在承受范围内,又加上吃了那么多药丸,此时早已好了大半。

目光顺着那锁链看去,尽头却直达门外。

那锁链一端虽镶嵌于地底,但是长度却可在屋外转上一圈,说是限制其实也并未限制太多。

再者说来那锁链也就是普通玄铁所制,奚风一剑定可以劈断,他虽说从未想真的限制师兄,但是一想到对方真就这么跟着奚风离开,他心里却如火烧般难受。

对方明明说过不会走的,明明说过爱他的,到头来终究是他的一场黄粱一梦吗?

眸光落在门口的锁链上,心底黑暗如沼泽溢出,黏腻泛滥,他轻笑出声:果然,还是要牢牢将对方锁住。

“墨羽?你怎么起来了?”

离镜生端着面进来,看到墨羽坐在床边,目光紧紧盯着门口,赶忙将面放下,凑到对方面前:“怎么了?不舒服吗?”

清风顺着屋门吹入房中,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羽茫然抬眸,方才眸底的晦涩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丢盔卸甲。

眸中被红衣青年全部占据,金色光华撒下,在他眸底渡上金光。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墨羽伸手紧紧抱住对方,嗓音艰涩,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我以为你走了。”

离镜生觉得莫名,但还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轻声安慰:“我说过不会走的,你还在这,我怎么会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