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我们警视厅的事情暂且不提,但是有关咒术界的黑暗,教祖大人作为咒术师,应当比我这个普通人看得更加清晰。”佐藤课长说,“我曾无数次见过年幼的咒术师们被派到前线拼命战斗,我认为这是不合理的。而对于我们这些有志于改变一切的人来说,因为看不见咒力,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这是含蓄的结盟邀请。

夏油杰笑着问:“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选择了盘星教吗?”

佐藤课长显然深思熟虑许久:“你们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够在总监部的桎梏下发展到如此规模的组织,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反过来制衡总监部的组织,所以,我们希望能够争取到您的帮助。”

“可是,如果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将您的打算暴露给了总监部呢?”

佐藤课长笑着摇了摇头,很笃定地道:“教祖大人,您不会这样做。”

“……”

“在您的眼中,我看到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常有的,想要改变一切的决心。我猜想,您在达成自己的目标之前,一定还需要盟友。”

佐藤课长说到这里,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如果您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些高层的话,对于我可能也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从入职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出了名的刺头呢。”

“……”

又是一个误会了他的目的的人。

作为普通人,竟然会想要和他合作,实在是叫人啼笑皆非。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看来需要先拿出诚意的人,反而是我啊。”

佐藤课长接过他递来的符咒:“这是……”

“咒术的一些小手段。”夏油杰告诉她,“作用是追溯。从仁爱孤儿院之事中获利的人,如果靠近就会被符咒标记。如果您打算追查这件事的话,这个东西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

他们又谈了一会别的事情,佐藤课长就告辞离开了。她是秘密前来的,能够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

房间里,夏油杰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刚才将符咒递给佐藤课长的时候,并没有明显的不适感。那一点轻微的别扭,甚至不如在仁爱孤儿院中,那几个诅咒师带给他的憎恶强烈。

……啊,他早就知道的。

术师中也有难以掩饰的恶意,普通人中也不乏弥足珍贵的善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术师的恶意不会制造咒灵,这些败类所杀死的同类,远远不如咒灵所杀死的。

我还是要讨厌普通人。夏油杰想。

现在和他们打交道,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积蓄实力。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我终究还是要踏上那一条路的。

能够把咒灵消灭的,唯一的道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留下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放弃了这条路,接受了‘咒术师应当祓除普通人产生的咒灵’这个不合理的事实的话,那么未来就是一目了然的同伴的尸山血海。

只要还活着,他就不会在这点上放弃。

想到这里,夏油杰的拳头紧了紧。

这时候,他发现身边的五条悟睁着圆圆的蓝眼睛,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

猫,有时候真的会吓人一跳啊。

夏油杰有点心虚地想。

……说起来,悟今天有点不对劲。

从早上就开始了,明明他们昨晚睡得算比较早的,悟起来之后却开始哈欠连天。

之后和夜蛾的谈话,加上和佐藤课长的谈话连轴转,中间夏油杰还抽空用家入硝子拿来的蛊虫制作了符咒,顺便尝试把原理灌输进五条悟的小脑袋瓜里。

这么多无聊的事情堆在一起,换做是以前,五条悟早就开始神游天外了。但今天,无论是两场谈话也好,还是制作符咒的过程也好,五条悟都好好地听下来了,乖巧得简直都不像一只猫咪了。

……如果可以的话,夏油杰也不想这么勉强他。但是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根本不发自他的本心,而是抄袭了上辈子的悟的理想。

等到一切告一段落,他离开之后,这一切事务一定都是由悟来处理,就像是上辈子一样。所以,在最初的时候,他就不能把悟排除在外。

“怎么了?悟。”夏油杰有点担心地问,“是昨晚没睡好吗?”

“……”五条悟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带。

他趴在夏油杰肩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抱怨道:“是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惨白的,刺眼的灯光。他穿着血迹斑斑的高专校服,怀里抱着一个什么人

的尸体。

用白布盖着的,血色从里面透出来。

按照身形判断,大概是个少女吧。和直接消失掉的由纪不同,这副模样会更让人有‘哦,这个女孩死去了’的感觉。

身边围绕着很多人,他们在鼓掌,为了这个女孩的死而鼓掌。

这是、相当过分的事情对吧?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来着?

五条悟并不悲伤,也不愤怒。他有点拿不准,于是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决定相信对方的一切判断。

夏油杰,穿着高专的制服,模样狼狈得和他不相上下。

他果然准时到了,这样五条悟也能问出那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话:“杰,要把他们杀光吗?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应该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