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璟辞换好衣服后,柳姳音已经在吃饭了,并没有等他?一起。
“看好了,楚嫣的信,一封都没有打?开,都烧了。”
他?手里拿着?一沓未拆开的信封,说罢当着?柳姳音的面放到烛火上一烧,纸张立刻燃烧起来。
柳姳音来不及放心手里的筷子,几步冲了过去?夺过那正?在燃烧的信纸,阻止道:“你好端端烧它干嘛?”
“你快松开别烧着?你的手了。”裴璟辞忙拉住她的手,关切道。
銥誮
柳姳音也顾不上手有没有被?烧伤,她熄灭火苗后,低头认真?地翻看那些信,想从楚嫣的信里寻找一点点或许有用?的信息。
但可惜没有,每封信里只?有她对裴璟辞的思念和她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偶尔夹杂一两句对萃辛的不满,无辜地说自己被?萃辛嫌弃了。
柳姳音撇了撇嘴角,心想,楚嫣怎么净写些肉麻腻人的情话,怪不得裴璟辞一封都没拆。
她印象中,楚嫣的野心并不小,她心机颇深,不是满脑子只?知情爱的小姐。看她与裴璟辞的书信,想必他?们二人也没有那么坦诚、那么信任。
她将信还?给裴璟辞,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裴璟辞却将她的行为?看做是吃醋,继续烧掉剩下的信。
“那些让你拈酸吃醋的信,你看了不舒服,当然不能留了。”
柳姳音没理他?,两人前后脚回到饭桌前,重逢数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和平地一起吃饭。
上次她被?锁链捆着?,裴璟辞中途又有急事,两个?没能吃完一顿饭,而今夜他?们终于能如寻常人家一般,坐下来吃一顿温馨的团圆饭。
她问道:“你不是说晚些回来吗,怎么提早到了?”
裴璟辞给她夹着?菜:“不是你说想让我回来同你一同用?饭,还?找清岩打?听我的行踪。”
柳姳音一口汤刚咽下去?,听到这话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裴璟辞自然地走过来替她拍背。
她立马意识到这其中是谁的问题,原来是清岩这小子胡乱传话,打?乱了她的计划。
裴璟辞看她缓解了才收回手,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笑笑,没有拆穿清岩:“那你能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令你忧心忙碌的事又是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她想说的话,裴璟辞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才是他?的阿音,阿音是不可能什么事什么话不问的。
裴璟辞扣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许诺:“你不是好奇吗,等晚饭后我亲自带你过去?瞧瞧就?是了。”
“真?的?”柳姳音惊喜地笑起来,小鹿一眼的眼睛亮亮的,清澈明亮,充满着?真?挚的感情和衷心的期待,让人看了移不开目光。
他?点点头,许久没有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萎靡的情绪早就?一扫而空,摸了摸她的头,不禁跟随着?她笑起来,等他?垂眸时,发现自己碗里满满当当堆放着?腌制的鱼肉,都是柳姳音夹的。
裴璟辞笑容立时收拢起来,他?从小就?不吃腌制的肉,这个?习惯柳姳音是知道的。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无声地看着?她。
柳姳音装作不知情,朝他?挑了下眉,手撑在桌子上,看热闹一般,若无其事地笑着?催促他?:“这是特意为?你点的,不要浪费,全部吃下去?。”
腌鱼肉到底还?是被?裴璟辞吃完了,只?要她觉得解气,他?做这些也无所谓。
今夜乌云压顶,看不见半点星光,裴璟辞带柳姳音去?了明月阁的地牢。
“父皇命我秘密来边关,是为?了与亚楼国和谈。”他?边走边说。
柳姳音讶异地停住脚步:“与胡人和谈?这怎么可能?”
卫国与亚楼国交战几十年,自高祖时就?一直打?仗,天越关常年驻守重兵抵御胡人入侵,这些年来想过种种办法?,也没办法?与亚楼国平和相处。
前人都做不到的事,明帝竟然让裴璟辞来做,真?不知是器重他?还?是轻看他?。
夜风吹过,秋夜的风也逐渐带了凉意。
裴璟辞抬手拢了拢柳姳音身上的云锦披风,轻声道:“是啊,此事极难,但我若成功,今后在朝中也能有更多人为?我说话。”
柳姳音沉默,看得出他?对此事很看重,他?也想完成明帝托付的重担,极力促成两国友好。
但是,单说亚楼国,他?们内部很复杂,和谈不是仅靠裴璟辞或卫国就?能推进的。
他?看出她脸上浮现的忧色,牵着?她的手被?她打?掉,只?好改成牵着?她的袖口,走进地牢。
“正?是因为?不易,所以我们采用?一些非常手段。”
柳姳音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被?捆在架子上、鲜血淋漓的人,大约有十几个?,有些是卫国人,有些是胡人,他?们各个?都被?打?得血肉模糊,辨不清面容,只?能依稀通过五官分清是哪国人。
地牢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和刑具使用?时的声响,鲜红和暗红交织,刺痛着?柳姳音的双眼。
她惊恐地回头看向裴璟辞:“他?们都是什么人?”
“不该活着?的人。”裴璟辞面色平静如水,说出的每个?字却都充满阴狠。
地上一个?人似乎没了气,被?人托着?往外搬走,柳姳音路过时,侧头正?好看见了那人的脸。
好熟悉的一张脸。
“等等。”柳姳音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叫他?们停下,蹲下来看着?那人,“周老板?周老板?”
被?叫周老板的人突然惊醒,他?眼睛如死人一般,将要瞪出眼眶了,直直地坐起来,一边大叫,一边举起手腕上的铁链朝他?面前的柳姳音砸去?。
粗重的铁链闪过一道银光,柳姳音却怔住了,她急急往后跌坐。
千钧一发之际,裴璟辞却握刀抢先一步抹了他?的脖子,血脉偾张,滋了裴璟辞一身的血,高举的铁链又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