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报昨晚的仇,问她选则哪一个身份。

她低着头, 把刀收了回来,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喜怒:“无妨,不用你我也会找到?真凶。”

在她话说出口的一瞬间?, 裴璟辞意识到?她可能是失望了,是他话说重了些。

裴璟辞本意并非如此,他未曾料想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忙拉着她的手, 焦急道:“阿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姳音已然对他不抱有希望了,回望他时连眼睛里都黯淡无光。

这样的眼神?裴璟辞之前见?过, 是在她得知朔风堂的事情来质问他时。

她向?来知道他凉薄无情, 该清醒些才对, 怎么还会对他有所期待呢。

“定远侯之事,我们?之前没?有证据怀疑你,是我们?的错。”柳姳音冷静地说, “但你的嫌疑并未排除, 我们?还会继续查的。”

她要走, 裴璟辞就拦着她不让她走, 他双臂将她圈在自?己面?前, 柳姳音侧着脸不去看她, 裴璟辞就硬扭过她的脸, 懊恼又气愤地盯着她。

他声音轻而?低沉,带着恼羞和阴郁不解。

“我只是想你求求我, 向?我服个软,你怎么就不愿意呢?只要你对我说些好听的话,我自?然愿意和你一起分享我所知道的事情,阿音,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这话听着格外耳熟,曾经?柳姳音犯错时,裴璟辞就是这样骂她死心眼,她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对她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阿音,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二人的心境却截然相?反。

柳姳音恼他无理取闹,薄情寡义,裴璟辞也被气得不行,两个人泡在池子里,彼此静默地面?对面?,谁也不想说话,别扭而?尬尴的气氛笼罩着他们?,冷得宛如深冬,连暖和的泉水也变得不再温暖。

空气沉寂,温泉里热雾弥散,不能泡太久,可他们?两个人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都有些发晕。

裴璟辞看柳姳音的衣服都湿透了,外面?已是初冬寒冷的天气,心里不高兴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出去,对着门口喊道:“清崇,再拿一套干衣衫。”

干净的衣裳送过来,柳姳音有些尴尬,湿着身子站在原地纠结。

好端端的,又受了他的恩惠,柳姳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赶紧换上,你不是想知道那些事情吗,先跟我出去再说。”裴璟辞不知她心里又在想什么,催促道。

说完,他自?顾自?的走到?衣架旁换掉自?己的衣服。

柳姳音吓得赶忙转身,抱着干衣服,耳尖发红,难为情地问:“就在这儿换吗?”

“外面?的房间?是更衣的地方,但你这样方便出去吗?”裴璟辞衣物已经?穿戴整齐,手搭在衣架上歪头看她,似乎明白她在意的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柔和了。

柳姳音为难地左瞅瞅右看看,半封闭的房间?是没?有专门更衣的地方,只有一个专门放置衣物的衣架,她浑身湿透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突然走出去,确实不合适。

于是,在裴璟辞灼热的目光下,柳姳音走到?衣架旁开始换衣服。

在褪去湿衣服前,她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裴璟辞,警告他:“不许看。”

裴璟辞哭笑不得地点头,无奈背过身,嘴里念叨:“又不是没?见?过。”

就在柳姳音开始认真地更换衣服时,他又悄无声息地转回身,看着衣架后面?,被层层衣物遮挡着的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影,动作?轻柔而?利落,纤细的手臂轻松穿过袖子后又在调整身前的系带。

因为习武,她的身体线条流畅漂亮,没?有一丝赘肉,而?更难得的是她该有的曲线都有,该大的地方也不逊色。

裴璟辞直直地看着,这样的动作?他曾经?看过无数次,只是那时她虽然有些害羞,却也没?那么见?外。

他此刻眼睛里并没?有不合时宜的情.欲,只是心里默默地感叹着。

瘦了,刚刚抱她的时候就感觉她瘦了,比之前在青州养病时消瘦了一圈,也不知道更在她身边的那帮人怎么照顾她的,一日三餐有没?有按时吃……

柳姳音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想这些,清崇不知道她出现在这儿,拿来的衣服是裴璟辞的尺寸,她穿着有些大,所以花了一些时间?调整。

等她换好后,清崇也进来了,手上还捧着两件大氅,见到她的一瞬间差点出声。

怪不得裴璟辞让他拿了干衣服,又让他从马车里拿出两件大氅,原来是柳姳音藏在这儿。

厚实的狐皮大氅盖在身上,柳姳音闻见?了一股松木的清香,还有属于裴璟辞身上的独特香气,虽然好闻,可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受着自?己最痛恨之人的恩惠,总归是不好的。

裴璟辞大手一挥,将后面?的兜帽盖在了她头上,宽大的帽子一下子就能把她的面?容遮去大半,从正面?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是个女人。

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矮滚滚一只站在自?己身前,没?忍住失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柳姳音跟着裴璟辞若无其?事地出去,期间?遇见?了来回侍奉茶水的小厮们?,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等出了门,清崇才讲刚刚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卢文杀了定远侯后,心里一直惶惶不安,瑞王说过要保他,却一直未兑现承诺,所以方才他们?在众人面?前大吵一架,两人单独出去也是在谈论此事。”

柳姳音听完,惊讶得难以言表,细眉拧住,感到?十分困惑:“竟然是他!可是,最?不应该害定远侯的人就是他啊。”

在查定远侯生前的人际交往时,他们?就发现了卢文前些日子曾几次登门拜访。她听齐九桉说过,卢文能进入御林军,全靠定远侯的帮助,从情理上来说,定远侯是他的恩人,他没?有理由?要害他。

“那你可知,此处温泉的主子,也姓卢。”裴璟辞言简意赅地提醒她,“卢文在军中惹了祸事被发现,再三央求定远侯护住他,可定远侯不答应。”

这样的内情,柳姳音的确不知,经?他这一点拨,柳姳音才知道他们?之中的利益往来。

怪不得卢文三番两次来找定远侯,原来是想向?定远侯求情,以定远侯的性情是不会再袒护他的,两个人见?面?就会争执。以卢文与裴瑞谦的关系,说不定,卢文带着毒药,还可能是裴瑞谦怂恿的。

柳姳音推断道:“看来卢文早与裴瑞谦搭上了关系,裴瑞谦因为早些时候拉拢定远侯不成,才对定远侯有了杀心,正好借卢文之手除掉他……真是一帮贪慕虚荣、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一行人已经?走了很远,入了夜晚风就更加凛冽,寒风瑟瑟,裴璟辞和柳姳音刚从温泉出来,浑身热腾腾的,被风吹着脸颊,清醒极了,冻得柳姳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走到?马车旁,裴璟辞扬了扬头示意她先上去,柳姳音站着一动不动,神?色严肃地问他:“可是,即便知道凶手是卢文,也没?有证据,光靠偷听也不行啊。”

“能让你找到?这儿,就已经?是他们?不谨慎了,你还想找别

依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