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伊卡洛斯虽然体重偏轻，但是骨骼承受力并非寻常的有翼人，他的肌肉密度也和一个经常锻炼的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你上不上来？”

芬里尔见状挠了挠头，“要不我来背吧。”

“不，你的耳朵灵敏，你负责探路，”伊卡洛斯朝芬里尔点了点头，“你更熟悉这种野外环境，更何况刚刚只有你一个人听到娜塔莎的声音，由你来打头阵比较合适。”

芬里尔还在犹豫，伊卡洛斯已经把科尔温给背上了。科尔温丝毫没有麻烦别人的愧疚感，还点评一句，“你背上怎么那么硬。”

还没等伊卡洛斯回话，他又嘴贱地来了句，“不过还好你没有翅膀了，不然肯定更加硌得慌。”

伊卡洛斯忍无可忍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根。

背着科尔温对伊卡洛斯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毕竟科尔温本身体重也很轻，瘦弱的法师一身的骨头架子，伊卡洛斯还嫌他背起来也有点硌。

背后的科尔温安分了一会，却突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肩胛骨，他的手指在他脊背上游离，不断抚摸他翅膀断裂留下的陈年旧痕，伊卡洛斯被他摸得抖了一下，“你做什么？”

科尔温若有所思，“听说经常摸鸟背会更容易下蛋，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伊卡洛斯闻言手上一松，科尔温差点摔下去，吱哇乱叫一阵伊卡洛斯才把他扶正，“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的东西？”

芬里尔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是真的吗？我家以前养的鸡交配的时候，公鸡就会站到母鸡身上……”

伊卡洛斯把科尔温扔了下去。

科尔温疼得叫起来，“哎不是，他说错话凭什么扔我啊？！”

伊卡洛斯从河边捞了一根木棍丢给科尔温，“我看你挺有活力的，还是自己走吧。”

说完他无视了科尔温的大呼小叫，直接跟在芬里尔的后面，芬里尔被他盯得冷汗涔涔，不敢看他，于是决定专心探路。

但不知道是不是科尔温这句话所带来的心理暗示，伊卡洛斯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更加明显了。有翼人算是比较能生育的种族，半年即可生产，而即使没有受精，也一样会半年产下一次无精卵，只是个头会比普通的胎儿小上很多。但是伊卡洛斯的生殖腔是强行催化的结果，他已经好久没有产生过产卵的征兆，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不动声色地揉了下自己的小腹，企图把那几枚尚在发育的不安分的蛋给按回去。

伊卡洛斯就这样看着芬里尔的大耳朵时不时动来动去，捕捉着各种信息。芬里尔被他盯得心里发怵，于是解释说有时候会听见一两声回荡的声响，但是挺不真切，也不确定是不是娜塔莎的音色，而声音也因为洞穴的回音而无法判断其来源，所以他需要努力来来回回的辨认。伊卡洛斯没啥意见，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一时间只能听见走路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就连科尔温都安静下来。

他走着神，芬里尔的耳朵突然一下子绷直，朝着两侧动了动，伊卡洛斯也跟着抬起头，“怎么了？”

芬里尔没有说话，直接急匆匆地往前方跑了过去。伊卡洛斯总觉得芬里尔应该不只是感觉到了声音，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一样迫切地往前赶。他看着芬里尔挤入一个狭小的缝隙，他也只好跟着挤了过去，面前的景色却豁然开朗，让他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瘸腿的法师姗姗来迟，嘴里还碎碎念地抱怨他们为什么走那么快，一抬头也突然噤声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下沉式祭坛，而祭坛的中心就站着他们寻找了半天的娜塔莎。

第五十章 你是天生的容器

娜塔莎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面色平静却不作言语，亮紫色的眼睛此时此刻透着诡异的红色。这个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他们三人一时不敢贸然上前。

她缓缓地从祭坛中走出，带着一点坡度的鞋子在空旷的大理石上敲出回荡的声响。随即她突然顿住，歪了歪头看着他们，随即抬起双头，朝着天花板的方向喃喃道，“瓦尔达女士……”

“她还在幻境里，”芬里尔说着上前一步，“我去把她打醒。”

“喂，是我，”说着他便直接上去掰过娜塔莎的肩膀，“你平时不是很有能耐的吗？什么小小幻术就把你困住了，你看到了什么？”

伊卡洛斯没有阻止，心里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娜塔莎缓缓地转头看着芬里尔，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聚焦，“我看见……瓦尔达女士……”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眼前的人，科尔温却突然大喊，“快躲开！”

芬里尔立即侧身，娜塔莎手中酝酿的魔力弹于是擦着芬里尔的耳朵打了过去。芬里尔立即拉开距离，看她主动攻击便也不再客气，手中汇聚能量碰了下拳，而拳头挥出去的瞬间，娜塔莎却伸手展开了屏障，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芬里尔看清了娜塔莎的表情。她的面上毫无生气，不像一个人类会做出的神情。

芬里尔被屏障弹开，伊卡洛斯也紧随其后，在他侧边站定。芬里尔定了定心神，朝他低声道，“她的状态不对劲。”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伊卡洛斯瞥了他一眼，“收着点力气，不能把人打死了。”

芬里尔落下一句“我知道”，随即便又冲了出去。他表现出一种不同于寻常的攻击性，好像娜塔莎只是存在就让他感觉到烦躁。诚然，芬里尔确实和娜塔莎关系不好，但是事到如今也不会动不动就像刚组合在一起时那样喊打喊杀的，至少能维持在一个总体上比较和谐的局面，这样的火药味可有些稀奇。

伊卡洛斯看了一眼科尔温，这家伙知道自己腿瘸，于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时不时放一些魔法进行干扰。威力不大，但是闪躲这些攻击的过程中也能打乱娜塔莎的攻击节奏。

娜塔莎的攻击比往常要灵活很多，时而使用枪械，但是有时又会冷不丁徒手发出攻击。她的威力也跟着增强，虽然之前他们一起战斗的时候娜塔莎也确实偶尔偷懒，但是魔力的增幅是不会骗人的，这份长进来得太过突然，就好像……好像正如那个赫罗德里克所说，吞噬了水晶得到强化了一样。

娜塔莎的攻击越发犀利，但是他们几个的进攻都收着力度，只不过是在她身上划了几道浅浅的口子和几下淤痕，冲在最前面的芬里尔就有些狼狈，脸旁边的毛都给烧焦了，他逐渐有些不耐烦，干脆放弃了收敛，他的拳风逐渐变得更加锐利，明明已经躲过他的拳头，然而脸颊旁边还是被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娜塔莎抬腿，芬里尔以为她要和自己肉搏，立即后撤，却见她几个后空翻拉开距离。

科尔温从角落里钻了出来，目光在娜塔莎和芬里尔之间游离，“你的状态怎么也不太正常？”

芬里尔皱着眉看向他，“我怎么了？”

“你看见她就好像看见猫薄荷的小猫，”科尔温耸了耸肩，“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你？”

芬里尔恶狠狠道，“我没有被什么吸引……”

伊卡洛斯突然做出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再吵了。娜塔莎站在原地良久没动，像是提线木偶突然断了绳一样垂下双臂和头颅，又蓦地睁开眼睛，流下两行血泪来。

这幅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这已经不能用陷入幻境的疯癫来解释，而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等等，附身？

伊卡洛斯心中有了答案，再一次迎着娜塔莎冲了上去。芬里尔见他配合起来，也跟着他一块包抄。娜塔莎的身法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样步伐散乱，想不到她下一步会落在哪里。伊卡洛斯和芬里尔两面夹击，他们之间甚至差点误伤对方，但是都很默契地企图把她逼得自乱震脚。

就在一瞬间，娜塔莎的动作有所凝滞，远处观察的科尔温立即放出一枚奥术弹，趁着她闪身露出面门的瞬间，芬里尔一掌推及她胸口。她几乎被打飞出去，伊卡洛斯眼疾手快地把她接住才没让她摔到岩壁上，她弯下腰咳嗽几声，咳出的血沫间却还混着水晶的碎块。伊卡洛斯刚要端详，谁知娜塔莎还没有清醒，朝他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他只好抬手格挡，硬吃下娜塔莎的这一记飞踢，随即趁着她身形还不稳，转身反剪过她的双手，将她锁住动弹不动。

芬里尔看见一地的水晶，下意识地走向那里，触碰到水晶碎块的瞬间却发出诡异的光芒，下一秒水晶便消失不见，似乎是被芬里尔吸收进了体内。

科尔温评价道，“呵，吃挺干净，以后就用你来清扫垃圾了。”

芬里尔看着自己的手心，“为什么……它是在和我共鸣吗？”

娜塔莎被伊卡洛斯锁住了还不安分，企图奋力地挣脱，芬里尔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着她躁动不安，很显然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发春（他发春对象怎么也轮不到娜塔莎呀），而是对水晶的共鸣那水晶来自娜塔莎的体内。

他于是缓缓地靠近，伸手在娜塔莎的胸口，那里便汇聚出一些光，芬里尔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传输到体内，这股力量并不让人感觉到温暖，相反，有一种诡异的冲动与饱胀感。直到光芒消失，芬里尔也被这股力量冲击得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