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舟咬紧下唇,忍了会儿,红着脸道:“我渴……”
江景之道:“自从上了马车,你看见我停下来过吗?”
“……”谢仪舟理?亏,默默承受了他的讨嫌语气。
她闭嘴。
安静了会儿,江景之道:“渴了不会自己倒水吗?”
能是能,关?键是谢仪舟坐在他腿上,她一动,身子?就绷紧,脚也会踩在江景之手上……多不好意思啊。
谢仪舟道:“其实也不是很渴……”
“我渴了。”江景之道,“给我倒盏水,多谢太子?妃。”
谢仪舟:“……我没力气。”
她加重语气道:“我从马车上摔下去,摔得浑身疼,又?冷又?痛,没有力气了!”
江景之放开她的脚,直起?身子?,一边倒水一边说道:“看不出来,我觉得你跟林乔谋划怎么欺骗我时精神气很足。”
“……”谢仪舟语塞。
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她唇边,她的手从狐裘里伸出来要接,杯盏又?被?江景之拿远,“不是浑身痛,没力气了吗?”
好话坏话全被?他说完了,谢仪舟成了彻头彻尾的罪人了。
“喝水。”他把杯盏送到谢仪舟嘴边,见她不张口,又?说,“又?不渴了?难道说口渴是骗我的?也是,你经常骗我,装身子?不适让我照顾你、口口声声说最喜欢我背地?里却计划着装死?摆脱……”
谢仪舟忙拉过他手腕,就着他手中的茶盏饮了几口。
热水下肚,喉口得到浸润,身子?也更加温暖了。
谢仪舟饮下一半热水,看着江景之拿着杯盏的手,记起?他在风雪中站了许久,她轻咬了咬唇,抬着江景之的手把余下的茶水送到他嘴边,道:“你也喝些。”
江景之道:“我刚摸过你的脚,还没洗手,我嫌弃,就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谢仪舟:“……”
沉默了下,她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确定。”江景之道,“你知道的,我丢失了许多记忆。”
谢仪舟忍住打他的冲动,好声问:“你不是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吗?”
什么撞了脑袋,记忆变成了饿死?鬼的,完全是在诓骗她。
他俩本就是一人,他自称饿死?鬼,最早谢仪舟是信了的。后来见江景之熟练处理?政务,他的解释,谢仪舟也是相?信的。
江景之唯一的漏洞是那?天谢仪舟试探地?提及清水镇那?晚的事?情时,他语焉不详,未趁机向她索要一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饿死?鬼对那?晚的两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耿耿于怀,恢复记忆后,不可能只字不提就与她拥抱亲吻。
他很注重名分的,不然也不会死?皮懒脸地?让谢仪舟养他。
至于他时不时提及的昔日往事?……他说过的,适当的刺激有助于恢复记忆。
谢仪舟早就猜到那?是江景之在骗她了。
她那?时候还坚定地?要离开京城,索性欺骗自己,把江景之当真?饿死?鬼,没有心理?负担地?与他亲密无间地?相?处着。
现?在谢仪舟后悔了,她应该当时就无情地?拆穿江景之,让他难堪的!
“是在恢复没错。”江景之道,“所以才不确定,毕竟我没想过假死?离开你,你最喜欢我、永远喜欢我,却想着那?样对我。”
谢仪舟有预感,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会绕到这事?上面?。
她得夺回?主动权。
于是她道:“我趁你躯体麻痹行动不便欺负了你,怕你报复我才想要离开的……要怪就怪你小肚鸡肠。”
江景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对,还有这茬,我差点忘了。”
“……”谢仪舟深感棘手!
怎么越说,她对不起?江景之的地?方越多了?
她想不通,也招架不住江景之的阴阳怪气,干脆放弃了。
谢仪舟有气无力道:“是,对,那?你报复我吧!我不活啦!”
说完,她头一歪枕在江景之肩膀上闭起?了双眼。
这几日下来,谢仪舟经历太多,所遇、所思都颠覆了她从前的认知,不论躯体还是精神,她都筋疲力尽。
这会儿浑身放松靠在江景之怀中,心中再没有从前那?些不能言说的、想要不能要的压抑情绪,谢仪舟如同卸下背负着的千钧重担,只想放空大脑好好睡上一觉。
她闭上了眼,抓着江景之的衣襟,呼吸渐渐平缓。
将睡将醒时,忽觉鼻尖酥痒,谢仪舟懒懒地?睁开条眼缝,看见江景之放大的脸。
他在她鼻尖亲了一下。
看见谢仪舟睁开眼,他又?在她的目光中,往她唇上轻轻亲了几下。
“好了。”他轻声说,“没事?了,睡吧。”
然后按住谢仪舟的后脑,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