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1)

原来,她已经习惯了将生活中的一切美好都与他分享。培养这样的习惯很容易,他总是给她回应。即使不在身边,这都让她有被陪伴的感觉。

许嘉茗不知道将分享的习惯彻底戒掉,需要多久。

晚霞的照片实在很美,她没有发朋友圈,打开了INS,这个账号没人关注,她几乎不发东西。她将晚霞和分享欲,一并上传了。

她的生活如常,只在一些细小的方面产生了变化。

这儿的夏天并不热,她却没了胃口。她不会自虐到少吃,就是对食物没了原来的热爱。中午吃沙拉,晚上榨一杯蔬果,非常健康,热量达标,还简单省事。

经常睡得不踏实,她跟家庭医生聊过,了解过她的饮食结构后,医生建议她晚上加点碳水,她照做了,但依旧睡得一般。

许嘉茗没有对医生讲的是,她一直处于心情低落中。她知道这是个必然的过程,也没有倾诉的习惯。

她很努力地将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专心学习,固定的运动,闲暇时会读书,看她从国内背回来的书。心想着以后买房了,她会将京州家中的书都搬过来,她会将爸爸读过的书,都看一遍。

兴许她比大多数人都要规律,自己知道的一点不正常是,她时不时会哭,毫无征兆可言。

她去公园散步,看着遛狗区内狗狗在玩耍,觉得可爱极了,可转头看到一个人牵着一条年迈的德牧,狗的皮毛已经松弛,行走缓慢,还带着蹒跚,根本无法像其他狗一样自由而精力旺盛地奔跑。

这一眼,她就落下了眼泪,边走边哭。直到找到了座椅,坐下大哭了一场。她知道这是在外边,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只憋着声,哭到喘不上气。

她根本无法想象,鱼丸老了的样子,它也会这样蹒跚而无力,仍会忠诚地跟在主人的身旁,却只能向幼犬投去无奈而悲伤的眼神。

一只德牧,寿命只有十来年,太短了,短到她会想,如果鱼丸走了,它的主人,会有多难过。

而她,已经彻底抛弃了它。它那样忠诚而热情,她希望它忘了她,而不是思念她、责怪她为什么不再陪它玩。

她这么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养狗了。

陷入死角后,她总会想不通,只能责怪自己,绝望的哭泣都不会再有人来安慰她。

哭了很久后,抹去眼泪时眼周的皮肤都很疼,她渐渐恢复了抬起头时,那个牵着德牧的老人刚好走到了她跟前,犹豫了一下后,走上前问了她怎么了。

许嘉茗看着他手上牵着的狗,已经是这样老了,眼睛再一次模糊前,她说:“I lost my dog.”

周卓周末飞温哥华,没让她来接他,落地后就打车去了她家里。

正是下午,阳光很好,她家依旧温馨。中岛台上摆了新鲜的花,小圆桌上放着香薰,屋子里多了个升降桌,沙发上略凌乱,放了好几本书。沙发前的地上铺了块地毯,地毯上摆着一堆拼图的碎块,已经成型了一大半,看起来是她今天的成果。

周卓笑了,“你什么时候玩拼图了?”

“打发时间。”许嘉茗从柜子里拿了瓶乌龙茶给他,“要不要加冰喝?”

“不用。”周卓接过饮料,之前一直没问,见面就直接问了她,“你跟他怎么样了?”

许嘉茗坐回了沙发上,看着地上的拼图,“你不要讲他了,都过去了。”

她这么一句话,让周卓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态度就是完全不让提这件事。她表现得一切如常,他是她的好友,她都一个字都不说。

正是一切都无法像往常,她几乎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表现得正常而冷静,反而是问题。正如有事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向人求助一样,她根本就不是会向人倾诉的性格。

也许她曾经为数不多的袒露情绪,都给了陈岩。

许嘉茗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你这么特地跑一趟,就是来这儿吃中餐的?”

周卓切换到了工作模式,从携带的包中拿出了几份文件,抽出份给她,“这是委托书,许叔叔委任的受托人,将这件事委托给我,我来告知你这件事。”

手里文件中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许嘉茗随手翻了两页,就又被他递上了两份文件。

“许叔叔设立了遗嘱信托,设置了条件,只有他去世后,才能向受益人披露信托信息。依照合约,在他过世后就开始执行并向受益人进行披露,这一部分抱歉,没有及时告知。是我站在朋友的立场,暂缓了这件事。”

许嘉茗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听他讲信托的设置条件,和税务上的规划。周卓做事很专业,几乎是每一个点都向她解释明白。

她认真地听着,也记住了大部分的重要内容,可却时不时地在走神,觉得无比荒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点?”

周卓以为她会有点情绪,问他些什么,她却没有说话,微皱着眉在翻阅文件。不,她是在查找自己想要的信息,跳着翻。

这所有的文件中,都不会有Veronica这个英文名。所有的重点和执行条件,周卓也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他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但他很有职业素养地没有问,只回答她的问题。

许嘉茗合上文件,“暂时没有。”

周卓见她这么个没反应的样子,一句废话没有,再次惊讶了。她这人的心理素质,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你后面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

“行,那我的工作就到这了。”

许嘉茗笑了下,“你吩咐让我在家等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来玩的。你这么专业,应该来之前告诉我目的。”

周卓觉得她讲的这句话,另有深意。这也不是她平常的说话方式,她应当是个很直接的人,“我在飞机上还作了心理建设,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怕我接受不了吗?”

“是的。”

“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怎么,是在怪我瞒着你吗?”

许嘉茗不会对好朋友有责怪,但如果要怪,到底是怪他瞒着她,还是怪他没瞒好。不过这些问题,现在都不重要了。

“不会。”许嘉茗摇了头,“周卓,谢谢你一直帮我、一直在为我着想。”

“这有什么,朋友就应该互相照应着。”周卓看着她,“嘉茗,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自己憋着。”